二、脆弱性理论

脆弱性一词来自拉丁文，有“可能受伤”之意（李莉　等，2010）。脆弱性的概念于20世纪70年代由Gilbert F.White首次提出，之后被广泛应用于灾害学、金融学、社会学和经济学等多个学科领域。罗伯特·基欧汉、约瑟夫·奈在《权力与相互依赖》一书中，创造性地以脆弱性来分析国际政治，此处的“脆弱性”是指改变相互依存的体系所带来的代价。有学者统计，过去30年以来，在2286份权威出版物中，脆弱性术语出现了939次，“脆弱性”一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科研和政府管理文件中，备受研究者和决策者的关注。玛萨·芬曼基于对女权法和家庭法的潜心研究，先是提出依赖性理论，而后于2008年在依赖性理论基础上创立脆弱性理论——一种新的西方政治与法哲学理论。随着脆弱性理论在应用领域的拓展和交叉学科的融合，其概念和内涵得到了不断地丰富和延展，脆弱性理论已成为解读风险和危机处理的新路径和新视角。

在灾害学研究中，对脆弱性的研究由来已久，但关于脆弱性的内涵尚未达成共识（表2-1），这些对脆弱性不同侧重面的理论探索体现了研究话题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同时，这些观点并非互相对立，而是互为补充，并且随着技术的发展和认识的加深，其内涵会更加清晰，边界会不断扩大。脆弱性最常被概念化为暴露于扰动或外部压力中时对扰动的敏感性和适应性，其中被广泛接受的观点如下：①扰动及其对系统的影响具有多尺度性质；②大多数社会生态系统通常暴露于多个相互作用的扰动下。脆弱性也被认为是对伤害的易感性，是系统遭受扰动时发生变化或转变的可能性，而非对抗的结果。总体而言，随着脆弱性研究领域的不断拓展，脆弱性的概念已经逐渐演变成包含风险、敏感性、适应性、恢复力等一系列相关概念在内的一个概念集合，其内涵被不断丰富（黄建毅　等，2012）。

表2-1　脆弱性内涵的观点汇总

续表

资料来源：石勇，2010.灾害情景下城市脆弱性评估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

脆弱性是各类危机事件产生的微观基础。研究脆弱性可以更好地把握突发事件和危机发生的规律、机理和内在逻辑，进而从根本上降低整个安全系统的脆弱性和不利因素，防范和抵御各类危机事件或突发事件的影响和冲击，降低危机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董幼鸿，2018）。联合国曾提出一个新的风险评估模型，即R（risk）=H（hazard）×V（vulnerability）/C（capacity），明确指出应把脆弱性作为风险评估的一个函数，以取代经典的R（risk）=L（likelihood）×C（consequences）模型。灾难的破坏程度取决于源发事件与承灾体脆弱性之间的相互作用，即T（triggering agent）+V（vulnerability）=D（destruction）（张小明，2018）。在将社会学因素作为灾害发生与演化的重要条件并达成一定的共识后，以及寻找到脆弱性概念的基础上（陶鹏，2012），研究者们开始越来越多地使用该概念，但是脆弱性是一个极具张力的词汇，根据研究对象和学科领域的不同，可以给出不同的定义并有不同的用法。譬如，在应急管理领域，认为脆弱性是由于缺乏能力去执行灾害发生前后的各种功能；气象学领域认为脆弱性是由于缺乏恶劣天气的预警系统；心理学领域则认为脆弱性是由于轻视风险并且没有很好地处理环境压力，等等。随着脆弱性理论的勃兴，人们对风险的认识得到了极大丰富，也使灾害学研究的重心从自然系统转移到了人类社会系统。当然，其本身也是沟通灾害风险研究和传统致灾因子研究的重要桥梁。

那么，体育赛事系统中的脆弱性是什么？体育赛事系统是各种资源要素高度聚集和快速流动的空间集合，其脆弱性主要源于风险预警系统的缺乏和应对处置能力受到限制，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赛事环境的开放性使得赛事本身就暴露于风险之中；二是传统的风险治理实践难以应对现代社会的复杂性和突如其来的风险；三是风险认知困境和信息不对称，增加了风险决策的不确定性，扭曲了风险管理机制的作用；四是在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的条件下，同质性的事物、人群等在特定和适宜的时空条件下会迅速向异质化方向运动；五是竞赛组织人员的脆弱性，由于赛事本身的脆弱性导致竞赛组织人员出现的常态偏差和自身应急能力的缺乏。在体育赛事活动中，由于每个赛事利益相关者都置身于赛事关系网络中，其脆弱性在不同的利益相关者层面具有不同的张力和潜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