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终结者霍克

二、金钱终结者霍克

电子货币的出现,VISA(一个信用卡品牌)创始人、首席执行官迪伊·霍克(Dee Hock)功不可没。

霍克生于犹他州的一个山区小镇。36岁之前,霍克自认为是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绵羊,一事无成,任人驱使,早早就进入了“在职退休”状态。

1965年,本命年的霍克来到美国银行工作,一开始并没有具体工作岗位。

霍克就像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往哪拧,甚至被一个“阴毒的女人”呼来呵去,指派到垃圾堆里搜寻漏失存单,内心经常遭受万点暴击。

大叔霍克发胖、秃顶、玩手串,虽然中年却不油腻。

每天早上起来,霍克会在朋友圈给自己来一碗鸡汤。“繁华中最能发现邪恶,逆境中最能发现美德”,这是培根的。“生命的真正喜悦就是为了你自己设定的目标献身,在遭丢弃前,不遗途力地发挥自己”,这是萧伯纳的。

名言警句伴随大叔霍克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

一个偶然的机会,因为有一些推销经验,霍克被借调去拓展银行的信用卡业务。从此,霍克的人生就像开了挂,摇身变成了传奇大咖。

20世纪60年代初,美国越来越多的银行采用计算机技术,主要是模拟手工的纸张和支票结算,用于后台更新账目和打印报表。当时的技术和处理方式也十分单一,是以主机为中心的批处理方式。

最主要的是,这些银行系统都各自为政。银行间账务的清算十分原始、笨拙,仍然依赖人工方式分类处理、开立汇票,然后通过邮政系统寄送。

于是,每个银行营业厅后面的房间都堆满各种分类账,清算就是一场恶梦。

图8-3 霍克的《隐形VISA》

这时候的货币,尽管已经从原始的纸质账目,变身躺到了计算机系统里,但采用的依然是传统的结算方式。

霍克并不懂技术,但他远见卓绝。

在金钱仍以纸币、硬币方式流通的时代,霍克认为,金钱将会成为以有规律的能量脉冲为表现形式的字母性数据,并将以光速通过整个电磁波谱向全球范围移动,而且成本微不足道。

1968年,世界还处在金本位的时代。霍克对金钱本质的解构,可谓前无古人。

霍克进一步认为,信用卡只不过负载着作为货币价值符号的一件工具。而他所要从事的,是一门货币价值交换的业务。

霍克意识到,应该建立一个世界一流的价值交换系统。

霍克主张由各银行让渡部分权限,建立一个不受任何银行控制的信用卡组织或联盟。霍克建立了一套计算机化的转换系统,取代商家通过电话确认交易授权,计算机从后台走向前台;建立了成员银行之间的电子交换网,取代资金清算过程中纸质工具的运用,货币从此可以在系统中自由翱翔。

霍克的VISA系统,也使货币和信用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用现金、支票购物和用信用卡购物,在消费者看来并无多大区别。

货币已经变形,不再是一个东西,不再是金、银、黄铜和纸张,它变成了一串数字、一套体系。那些信用卡、存折和手机支付账号的后面,是一套由成千上万台各类电脑构成的电子交易和清算体系。

这个网络,可能高不可攀地趴在中央银行的系统里,也可能平庸无奇地躺在隔壁老王的手机上。

在这个新世界里,银行不再需要金库,也不需要雇佣四肢发达的警卫,反而聘请头脑聪明的数学博士和软件专家。

有形金钱的没落,也把世界分成了两块。

一块我们称为实体经济,在这个经济体系中,农民辛勤劳作,医生照顾病人,老师教导学生,桥梁、机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另一块我们称为“虚拟经济”,这个经济要比实体经济大几十倍,在这块经济中,人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把网络上的数字,以货币、股票、债券、衍生品等名义,从一个网络据点中搬到另一个据点。

如今,各国依然独立,但全球金融市场已经成为连在一起的电子世界。

传统想法中的金钱已经走上末路。没有人愿意停下来想一想,这到底意味什么?

在担任VISA首席执行官14年后,霍克辞去了一切职务,驾驶着一辆履带式拖拉机,奔向偏远的荒地,与风雨对话,与万物交流,开始了诗意般的田园生活。

在远离尘嚣的日子里,霍克读了很多书,也思考了许多问题。

1999年,霍克出版了一本回忆录,名字叫《隐形VISA》。借由创建VISA的经历,霍克认为,VISA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处在无序和有序之间。

在此基础上,霍克提到了一个叫作“混序组织”的概念:任何自我组织、自我管理、有适应能力、非线性的有机体、组织社群或系统,无论是物理、生物或社会行为,均能和谐地结合混沌与秩序两种特性。

这是一个自我调节的生态。在这个组织内,部分不知道整体,整体也不知道所有的部分,而且也没必要了解。就像霍克作为VISA的首席执行官,他并不了解也没有必要去了解VISA计算机系统中的某个程序是怎么编出来的。

用混序这种组织来形容现在的电子货币系统,再合适不过。

霍克从小绵羊,变成了老猴子,现在又变身成了一个哲学家。

霍克终于可以站在聚光灯下,用他喜受的名言警句,教诲职场中的菜鸟:

我在日光下体会到;

赛场上并非飞毛腿一定能赢;

战场上也不是强者必胜;

智者囊中空空;

预言家一贫如洗;

饱学之士缺乏财富;

时间和机遇决定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