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前 言
我们的祖国历史悠久、人口众多,在地球上居首位。自从清代闭关自守以后,养成“妄自尊大”的习惯,开口就是“地大物博”来炫耀自己。但是,改革开放多年以来的实践证明:我国山多水少,矿产贫乏,科学技术落后,物产按人口平均,个人占有的资源有限,与先进的欧美国家比较,确实是亟待发展的国家。
“知耻近乎勇”、“过则勿惮改”是我国先圣留下的至理名言。几千年来,我们的祖先遵循这样的传统,向先进学习,取长补短,不断地勇往直前来鼓励自己、改造自己,使我们中华民族永远屹立于世界之林。
我国地域辽阔,一般来说,东富西贫、南水北旱。可是,长江流域却得水独厚,富甲全国,经久不衰,沿江两岸在历史上有很多美誉,如“天府之国”、“鱼米之乡”、“湖广熟,天下足”、“江南粮仓”等等。
进入新世纪后,大城市的建设轰轰烈烈,旧江山的面貌焕然一新,民族的优良传统有时会被无意中削弱。“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们必须传承社会历史和前圣先贤的遗训,承先启后,继续让我们的民族屹立于世界,将国史再来一个5 000年!
随着科学的进步、电脑信息化的普及,历史文化的传播虽然多、快、好、省,但在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历史的精华与糟粕同时暴露,真实、完美、善良、优秀与虚伪、造假、丑恶、炒作也将同时存在,让我们睁开眼睛,细察毫末、明辨是非,来分清真善美与假恶丑。
真实的历史,来源于真实的社会背景、群众的实际生活、传统的思想方法和秉笔直书的作风,与虚伪、炒作的假象大不相同。研究历史,不是编排有趣的故事。以幻想、假设来虚构,若遇梗阻,就借以妖魔鬼怪来搪塞,这只是神话、鬼话,不是历史。不过,真实的历史也有其缺点,那就是传教式的、干巴巴的、枯燥无味。要克服这些缺点,又能广为流传,那就要学习“班马”的手法来写史。
班固的《汉书》在汉武帝以前的篇幅,大都采用司马迁的《史记》原文,经过了一番精心的修整和补充,更加严谨,正如刘知儿的《史通》[1]所云,“言皆精炼,事甚赅密”。因此,《汉书》文学价值很高,读之可以引人入胜。《史记》也是一样,并且所述古史相当可靠。可是,近代疑古之风盛行,对《史记》所述史实多有怀疑,最明显的是《殷本纪》。司马迁自序《殷本纪》说:“维契作商,爰及成汤;太甲居桐,德盛阿衡;武丁得说,乃称高宗;帝辛湛湎,诸侯不享。”司马迁没有明确指出引文的出处,在现存的其他古籍上又无旁证,致使后人怀疑,甚至有些学者“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有些历史学家,干脆将我国的历史从周武王建西周算起,以至我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就只剩下3 000年了。
19世纪末,河南安阳发现商都殷墟的甲骨文,又经王国维[2]先生考证并撰文,证明《史记·殷本纪》所述殷商帝王名称和世系与出土的甲骨文所记相符,并得到学者们的共识,对《史记》的信任增加了,但对《五帝本纪》和一些年代错误仍深持怀疑态度。
像《殷本纪》一样,有了甲骨文的出现和学者们的考证,怀疑自释。至于时间错误,也需要岁月逐步更正。近年来,我国列入“九五”计划的夏、商、周断代工程,已经确定了我国三代更近似的年代值,为研究我国古代史提供了可靠的共识年代。从这一工程所进行的过程来看,司马迁一人编年表是多么地艰难,表中所出现的错误,不可能避免,也是情有可原的。
最早全面叙述楚史是司马迁的《史记·楚世家》,据《太史公自序》云:
“重黎业之,吴回接之;殷之季世,鬻子牒之。周用熊绎,熊渠是续。庄王之贤,乃复国陈;既赦郑伯,班师华元。怀王客死,兰咎屈原;好谀信谗,楚并于秦。嘉庄王之义,作《楚世家》第十。”
司马迁撰《楚世家》的动机和内容提纲,只用了60多字来概括。《楚世家》自帝颛顼高阳起至公元前223年止,共约2 200年,全篇约14 000字。再加上《史记》中其他《年表》、《本纪》、《世家》、《列传》等,所列举的一些有关楚史及其文化的零星片断,其总字数约2万宇。以此小篇幅叙述二三千年的楚史,只能数清各代楚王的世系和重要战役,至于详细史迹和文教、哲学、风俗、地域、山水及其来源和始祖等,或及皮毛,或只字不提。《史记》纪事,开始于黄帝,终止于汉武帝太初(公元前104—前101年,《太史公自述》自谓),上下三千年的历史共526 500字,书于竹帛上,已经是篇幅浩繁了,不可能更详细。正如英国学者李约瑟所说:“一般认为司马迁不可能拥有足够的一千年以前的史料来写历史,可是当人们从无可争辩的真迹——安阳甲骨文中清楚地找到三十个帝王的二十三个帝王的名字时,大家可以想象,许多人该是何等的惊异。由此可见司马迁一定确实拥有相当可靠的史料。”[3]
我国古老的历史并没有全部记载在《史记)中,悠久的文化也不可能全部保留下来,灿烂的古代文明大多深藏在泥土之下。为了探究历史的真相,西方兴起了独特的考古学,这一门崭新的学科距今还不到200年。而传到中国来也仅及百年,考古理论和方法都还处于不断完善的过程之中。
20世纪初河南安阳殷墟的发掘,是我国科学考古的开始,为我们解读我国5 000年的文明史提供了打开历史之门的金钥匙,尤其是对我国长江流域的考古,仅半个世纪的发掘,出土文物已经证明:长江也是中华民族发源地之一,楚史和楚文化也是我国古史和古文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文物资料补充并证明《史记》的史实,互相印证,才能恢复古史的真面貌。

作者晚年
新旧世纪交替之时,社会上已公开发行很多有关楚史及其文化的书籍,诸如史、志、史话、新论等,还有《楚学文库》、《楚文化知识丛书》等大部头的丛刊研究楚史及其文化,可谓空前发达、硕果累累。但是,研究的范围多限于楚中心地区,很少涉及邻近的地区文化,研究的时代多为楚国兴亡的春秋战国时期。本书试图扩大范围至长江流域地区,时代延伸至上下五千年(自太古三皇起至秦灭楚止),书名定为《楚魂》,既避免与其他专著雷同,又符合楚亡于秦已经2 000多年而其文化却飘扬在长江流域的上空,好像是“精神不死”、“灵魂不散”,“视倏忽而无见兮,听惝恍而无闻;超无为以至清兮,与泰初而为邻”(屈原《远游》),“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九歌·礼魂》),“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九章·抽思》)。我们大声疾呼:“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乎四方些?”以《楚魂》作为书名,寓意求索悠久的长江古史和崇高的楚文化精神。
上下五千年的楚史及其文化,遍及长江流域,仅以这一本书来叙述,遗漏一定很多,加之笔者年老体衰,错误一定很多。长江后浪推前浪,希望来者补充、指正,在此抛砖引玉。
郑昌琳 夏安本
2002年10月
【注释】
[1]刘知儿(公元661—721年),徐州人,世代书香儒业,一生精力主要花在史书编撰上,现存有《史通》语出卷一《六家》。
[2]王国维(公元1877—1927年),浙江海宁人,字静安,号观堂,清末秀才。留学日本,1903年起任教于湖北农业学堂和通州、苏州等师范学堂。致力于甲骨文、金文等研究,生平著述60余种,留有《观堂集林》和《遗书》等。
[3]李约瑟(Joseph Needham):《中国科学技术史》(第1卷,第1分册),中国科学出版社,1975年,第18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