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刘歆在王莽朝的地位

刘歆在王莽朝的地位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就史籍记载的情况看,刘歆对王莽后期的改制实际是十分消极的,未见其参与重大事件的谋议。居摄时,刘歆也曾参与安葬王莽生母礼节的讨论。另外,刘歆的刘姓宗室身份,可能也使王莽对其有所顾虑。因此刘氏的反莽及王莽对刘姓的压制,几乎是同时进行的。这种情况下,刘歆在王莽集团中的地位不可高估。王莽时期有关刘歆的正面消息只有三次。在表面荣光的背后,刘歆实际已被视为异己力量。

刘歆在王莽朝的地位

当然,我们认为这只是表面的原因,刘歆对《周礼》的冷淡,应与其对王莽改制的认识逐渐发生变化有关,也与王莽篡汉后对刘氏宗室的猜忌有关。刘歆是一个儒气较重的人,在西汉后期复古思潮的激荡下,他也曾经对王莽寄予厚望,前期也曾为王莽献计献策。而后来,王莽取汉而代之的意图越来越明显,这就超出了刘歆的预料。就史籍记载的情况看,刘歆对王莽后期的改制实际是十分消极的,未见其参与重大事件的谋议。

而从王莽的角度看,他对刘歆也越来越疏远,虽前期还让“刘歆典文章”。居摄时,刘歆也曾参与安葬王莽生母礼节的讨论。此后,王莽对刘歆的恩赏就基本没有了,猜其理由,当是王莽居摄及称帝后,刘歆的反对情绪越来越多,王莽也不再以腹心视之。另外,刘歆的刘姓宗室身份,可能也使王莽对其有所顾虑。考《汉书》王莽本传,在王莽篡位的过程中,各种形式的反对行动也频繁出现,其中的主力很多就是具有刘氏宗室身份的诸侯或官员。如居摄元年四月,安众侯刘崇以“安汉公莽专制朝政,必危刘氏”[119],起兵反莽;居摄二年,东郡太守翟义趁都试的机会,拥立严乡侯刘信为天子,“郡国疑惑,众十余万”,并得到槐里赵明、霍鸿等人的响应,人数也“至且十万人”[120],并将矛头直指长安;居摄三年,期门郎张充等六人谋划劫持王莽,拥立楚王,事泄被杀;始建国元年,真定刘都等策划起兵,被发觉。另有徐乡侯刘快“结党数千人起兵于其国”[121]。始建国二年,在一份奏议中,也曾提到了当时这种天下汹汹的情势,“前故安众侯刘崇、徐乡侯刘快、陵乡侯刘曾、扶恩侯刘贵等更聚众谋反。今狂狡之虏或妄称亡汉将军,或称成帝子子舆,至犯夷灭,连未止者”[122]

所以,在王莽篡立过程中,来自刘氏宗室的反对势力还是很大的,他们或直接领导反莽,或被推举为反莽的旗帜,这无疑让王莽有了很大的戒心。他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压制这种来自刘姓的反抗。如始建国元年,将刘姓中为地方郡守的,全部调至中央为谏大夫,消除他们可能反抗的潜力;同年,将刘姓宗室的属籍由宗正移至京兆大尹,淡化刘姓的皇室色彩;始建国二年,王莽又将矛头指向刘姓诸侯王,“为公者,悉上玺绶为民”,那些执掌兵权的,则“封将为子,帅为男”,[123]以虚爵换取他们手中的兵权;同年立国将军孙建奏请“汉氏诸庙在京师者皆罢。诸刘为诸侯者,以户多少就五等之差;其为吏者皆罢,待除于家”[124],将罢黜的范围由“官”扩展至下层的“吏”。王莽对此奏议,表示“可”。

因此刘氏的反莽及王莽对刘姓的压制,几乎是同时进行的。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作为宗室的刘歆,其待遇和心境是可想而知的。况且,刘歆之父刘向早在成帝时就曾多次上奏,要求限制王氏外戚的实力。较之其父,刘歆的立场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这种情况下,刘歆在王莽集团中的地位不可高估。如刘敏就认为,王莽的这些辅翼中,“刘歆算不上最为心腹之人”[125],这在历史事实上是成立的。如元始元年(1年),王莽在奏请奖赏拥立中山王为帝的功臣中,只有孔光、王舜、甄丰、甄邯,其中前三人与王莽跻身“四辅”,甄邯也被封侯,独没有刘歆的踪影,可见他并未参与谋议拥立新君这样的大事;居摄三年三月,王莽立宣帝玄孙刘贺为皇太子,并为之安排了几个辅助人选,“以王舜为太傅左辅,甄丰为太阿右拂,甄邯为太保后承”[126],亦无刘歆;同年十二月,王莽又讽谕王太后下诏褒奖有功人员,其辞曰:“太保舜、大司空丰、轻车将军邯、步兵将军建皆为诱进单于筹策,又典灵台、明堂、辟雍、四郊,定制度,开子午道,与宰衡同心说德,合意并力,功德茂著”[127],刘歆亦不在列,则这些大事中,他也不是核心人物。

王莽时期有关刘歆的正面消息只有三次。第一次为元始五年,刘歆因“治明堂、宣教化”,得以封为列侯;第二次为居摄三年,王莽之母功显君去世,刘歆与博士等讨论安葬之礼;第三次是始建国元年,刘歆拜为国师,被封为嘉新公。前两次的事情,更多体现为一些零散、细节的礼节性事务,不可与拥立新君等朝政大事相比,且未见刘歆在两事中起主导性作用。第三次看来是加官晋爵,但也只是表象。其一,王莽刚刚自立,此时优礼刘歆具有较浓的安抚、拉拢的色彩;其二,也是更重要的,始建国元年的这次封赏,刘歆之所以在列,并非出于王莽的本人意愿,而是当时有佞人哀章为迎合王莽,制作了所谓的金匮图与金策书,将自己与另外十人列于所谓的辅弼,恰巧刘歆也在其中。所以刘歆这次受到的优礼,很大程度上带有偶然性,是王莽崇信谶纬、符命的结果,即“按金匮,辅臣皆封拜”。

在表面荣光的背后,刘歆实际已被视为异己力量。从始建国元年之后,《汉书》王莽本传中关于刘歆的记载,基本都以负面消息为主。刘歆多与叛乱、谋反之事相牵连,前后共四次。(www.daowen.com)

第一次,我们前面提到,建国将军刘建曾提议对刘姓侯王及官吏予以压制,王莽虽原则上认可,但同时对刘歆等人予以特别处置,即“嘉新公国师以符命为予四辅,明务侯刘龚、率礼侯刘嘉等凡三十二人皆知天命,或献天符,或贡昌言,或捕告反虏,厥功茂焉。诸刘与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罢”[128]。这种待遇表面看来是一种恩宠,实际表明王莽心中已将刘姓作为划分敌我的标准,只是刘歆“以符命为予四辅”,其余诸人对其有襄助之功,所以法外施恩。但他们宗室的身份恐怕仍不能让王莽完全放心,这其实也是王莽一以贯之的心态,这在其后来的表现中体现得相当明显。另外,王莽在提及刘歆时,有意将之与其他人区别开来,理由还是“以符命为予四辅”,看来对刘歆的宽容还是略显被动,仍是出于符命和谶纬的原因。

再看第二次。与刘歆一样,起初甄丰、王舜等人都是拥立王莽的,但他们也只是希望王莽能辅弼汉室,“非复欲莽居摄也”,所以在王莽称帝后,便表现出消极情绪。其中又以甄丰父子最为突出,“丰素刚强,莽觉其不悦”,其子甄寻还假作符命,矛头直指王莽。最后事情被王莽发觉,甄丰自杀,甄寻逃入华山后被捕获。在其后的审讯中,牵连了刘歆的三个儿子及门人弟子,“辞连国师公歆子侍中东通灵将、五司大夫隆威侯棻,棻弟右曹长水校尉伐虏侯泳,大司空邑弟左关将军掌威侯奇,及歆门人侍中骑都尉丁隆等”,最后涉及的人全被处死。[129]刘歆之子是否真的参与谋逆,史载不详,但至少表明刘歆家族与王莽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此案虽未直接涉及刘歆,但其内心的惊惧也可想而知。

第三次,地皇初年,王莽之妻病重,莽令太子王临奉养。王临与王莽临幸的侍女原碧私通,因怕事情泄露,密谋杀莽。后来此事被王莽得知,王莽将王临赐死。恰王临之妻刘愔乃刘歆之女,懂得一些天文星象之事,王莽因此认为王临谋反时,刘歆之女曾以星象为助。并将根源归结到刘歆身上,“临本不知星,事从愔起”,以至于刘愔“忆自杀”。[130]此事件中,主题本是王临弑父,但王莽将之曲折地牵涉刘歆身上,难免有点无中生有,中间含有很大的臆想和猜忌的成分。

第四次,发生在地皇四年(23年)。卫将军王涉从一个名为君惠的道士那里听到了一则谶言,言刘氏当复兴,而中兴者乃“国师公姓名是也”。早在建平元年(前6年),刘歆为避哀帝刘欣之讳,早已改名为刘秀。中兴者乃国师公,即刘秀当中兴,显然是东汉之后的附会。但不管怎样,王涉以此联合大司马董忠,想劝说刘歆起事。而刘歆“怨莽杀其三子,又畏大祸至”,表示同意。不过后来董忠的一个部将将此事泄露,并向王莽告发。结果,董忠被杀,刘歆、王涉自杀。此次事变可能是刘歆真正参与的谋反,原因除了三子为王莽所杀外,可能还有更深层次原因。王涉劝说他起事时曾说:“如同心合谋,共劫持帝,东降南阳天子,可以全宗族;不者,俱夷灭矣”。[131]可能刘歆也意识到王莽对自己的猜忌到了随时丢弃性命的地步,所以才会甘冒奇险。从这个角度看,刘歆的谋反也是王莽不断猜忌升级的结果。

因此,从刘歆在王莽集团中的地位,及其对王莽改制前后态度的差异上看,刘歆真正希望的只是让王莽充当霍光那样辅佐幼主的股肱之臣,而不是取而代之的角色。他和王莽理解的周公也不一样,刘歆眼中的周公更多是制礼作乐,为天下垂范,辅弼成王,中兴汉室。而王莽除了这些,更希望自己能像周公那样“践天子位”。所以,两人对于《周礼》的态度表现了较大的差异,真正在政治上宣扬《周礼》的只能是王莽。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