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与表达：传统文化价值观的现代转换

传统文化是中国动画创作的营养源泉和资源宝库，中国动画电影在接受和吸纳传统文化的同时，应根据当代观众的审美趣味和思想认知，对传统文化价值观进行重构与表达。20世纪50年代起，中国动画从传统文化、民间艺术中汲取营养，开启了享誉世界的“中国动画学派”，呈现出本土化的美学风格，孕育出《大闹天宫》《哪吒闹海》《阿凡提的故事》《三个和尚》《山水情》等具有中国风格的作品，深受当时观众的喜爱。然而，从20世纪90年代起，“中国动画学派”逐渐消隐，当下中国动画电影欲再创辉煌，则迫切需要重构故事内涵和艺术表现形式，运用现代视觉技术重构并表达传统文化价值观，既要重新认识优秀传统文化的经典内容，又要做好传统文化价值观民族化与世界化的现代转换。

“中国传统题材动画片缺乏精品的根源不在传统文化本身，而在于创作者的创作理念和表现手法……动画创作人员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打破旧有的改编模式与创作思路对动画风格的有效发挥的限制，在新的时代背景下赋予传统文化新的生命。”^[24]国产动画电影在表达传统文化价值观时，其设计必须符合当代审美、精神、文化要求，呈现出时代发展的主流趋势。动画影片中的人物塑造、情节设定、场景设计等都应在传统文化符号的基础上进行现代演绎，融合当代时尚视觉元素，以适应现代观众的审美趣味，呈现不同时代的价值内涵。2016年上映国产动画电影《大鱼海棠》收获了5.65亿元票房，其英文版也于2018年4月在北美公映。《大鱼海棠》剧情设定主要以《山海经》和《搜神记》的典故为蓝本，借鉴已有的艺术形象按照现代审美进行再度创作。如《山海经》中的句芒，鸟身人面、外表凶悍，创作者根据时代审美需求进行改良，以翩翩公子的形象展现出影片营造的神仙世界和谐美好的氛围。后土大神原本是慈祥的老奶奶的形象，根据影片的整体风格，作者将其设置为椿爷爷，在影片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照着自己的心意走”，椿在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听从椿爷爷的教导，坚持自我，完成关于生命、关于人生、关于选择的深度思考。创作者借鉴传统文化，打造与现代文明遥相呼应的影像表意空间，以现代的视觉美学展现了唯美的东方意蕴和中国风情。中国动画电影正承担着在新时代向世界传播人类美好愿景、输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历史使命，因为中国文化历久弥新，“现在世界所需要中国的，不只是中国向世界提供电视机，而是能够吸引世界和感召他人的思想理念和价值体现。”^[25]

重构传统文化价值观并进行创意呈现，实现现代转换与表达应重视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改造和拓展传统优秀作品。具有鲜明民族风格且多次在国际上获奖的作品，受制于当时的创作条件，多数是对各种形式、题材进行实验和探索的动画短片。时至今日，这些动画短片无论是从形式上还是从故事内容上进行改编和拓展，均可成为当下动画电影创作的良好素材。如水墨动画《牧笛》《山水情》等，剪纸动画片《金色的海螺》《猴子捞月》，木偶动画片《神笔马良》《阿凡提的故事》等极具民族识别性的影片，均可依托现代数字技术使传统故事重新走入世界动画视野。新时期的动画电影可以通过对文学经典的再创作、民间传说的再整理、古代典籍的再演绎，在角色造型、场景设计等方面营造丰富的意象世界，如《大鱼海棠》借鉴大量古代典籍中的元素，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的典故引入人物设定，并营造出《滕王阁序》中“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象，创建出古色古香的跨越人神两界的和谐世界。中国动画电影以视觉表达方式使受众对传统文化有更进一步的认知，实现传统与现代思维的对话；二是，采用现代的表达方式演绎传统故事。每个时代的审美观念和文化表达均带有其时代印记，动画因技术变革、艺术创新的嬗变，价值观呈现也随之变化。如《狮子王》取材于《哈姆雷特》，彰显责任与担当；《功夫熊猫》借鉴中国元素却体现美国价值观倡导的个人奋斗与成长。动画电影的创作需要将视听语言与当代审美相结合，观照当下人们的心理诉求，呈现时代潮流发展趋势，将传统文化符号演绎为现代视觉形象；三是，创新“寓教于乐”模式。中国动画电影须打破以“教”为中心、“乐”为细枝末节的传统思维定式。应结合时代发展、受众审美心理，展现精彩纷呈的故事、赏心悦目的趣味、生动形象的角色，使主流价值潜移默化地植入受众认知、情感、行为和记忆的方式。《宝莲灯》中沉香与三圣母的对话——“幸福就是妈妈和沉香在一起啊”“我懂了，我和妈妈在一起最高兴，和妈妈在一起，就是幸福”，单调、苍白的对话感染力不足，无法使观众感同身受；再看《狮子王》中木法沙与小辛巴的对白——“过去那些伟大的君王都在星星上看着我们，所以当你寂寞的时候，要记得那些君王永远在那里指引着你”，“爱”或“信仰”的抽象语词暗合于对话之中，意境悠远、耐人回味。中国动画电影须通过恰当的造型手段和审美符号，弥合原有传统文化的局限，对传统文化价值观进行重构和现代表达，以适应受众的审美需求，赋予传统文化价值观以生命，展现角色的深度与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