痢疾转肠溃疡
杨晴溪,沧县杨家石桥人,年三十五岁,业商,于秋季因下痢成肠溃疡证。
病因:向在天津开耀华针织厂,因赔本歇业,心中懊,暗生内热,其肝胆之热下迫,致成痢疾。痢久不愈,又转为肠溃疡。
证候:其初下利时,后重腹疼,一昼夜十七八次,所下者赤痢多带鲜血,间有白痢。延医治疗约两月,病益增剧。所下者渐变为血水,杂以脂膜,其色腐败,其气腥臭,每腹中一觉疼痛即须如厕,一昼夜二十余次,身体羸弱,口中发干,心中怔忡,其脉左右皆弦细,其右部则弦而兼硬,一分钟九十二至。
诊断:此乃因痢久不愈,肠中脂膜腐败,由腐败而至于溃烂,是以纯下血水杂以脂膜,即西人所谓肠溃疡也。其脉象弦细者,气血两亏也。其左脉细而硬者,肝肾之阴亏甚也。其口干心中怔忡者,皆下血过多之所致也。此宜培养其气血而以解毒化瘀生新之药佐之。
处方:龙眼肉一两,生怀山药一两,熟地黄一两,金银花四钱,甘草三钱,广三七轧细三钱。
共六味,将前五味煎汤,送服三七末一半,至煎渣再服时,仍送服余一半。
方解:龙眼肉为补益脾胃之药,而又善生心血以愈怔忡,更善治肠风下血,治此证当为主药。山药亦善补脾胃,而又能上益肺气,下固肾气,其所含多量之蛋白质,尤善滋阴养血,凡气血两虚者,洵为当用之药。熟地黄不但补肾阴也,冯楚瞻谓能大补肾中元气,亦气血双补之品也。此三味并用,久亏之气血自能渐复,气血壮旺自能长肌肉排腐烂。又佐以金银花、甘草以解毒,三七以化瘀生新,庶能挽回此垂危之证也。
复诊:将药煎服三剂,病大见愈,一昼夜大便三四次,间见好粪,心中已不怔忡,脉象犹弦而左部不若从前之硬。因所服之药有效,遂即原方略为加减,又服数剂,其大便仍一日数次,血粪相杂,因思此证下痢甚久,或有阿米巴毒菌(此菌详三期痢疾门)伏藏于内,拟方中加消除此毒菌之药治之。
处方:龙眼肉一两,生怀山药一两,熟地黄一两,甘草三钱,生硫黄研细八分,鸦胆子去皮成实者六十粒。
药共六味,将前四味煎汤一大盅,送服鸦胆子、硫黄各一半,至煎渣再服时,仍送服余一半。
方解:方中用鸦胆子、硫黄者,因鸦胆子为治血痢要药,并善治二便下血;硫黄为除阿米巴痢之毒菌要药,二药并用,则凉热相济,性归和平,奏效当速也。
三诊:将药煎服两剂,其大便仍血粪相杂一日数行。因思鸦胆子与硫黄并用,虽能消除痢中毒菌,然鸦胆子化瘀之力甚大,硫黄又为润大便之药(本草谓其能使大便润、小便长,西人以硫黄为轻下药),二药虽能除痢中毒菌,穷难使此病完全除根,拟去此二药,于方中加保护脂膜、固涩大便之品。
处方:尤眼肉一两,生怀山药一两,大熟地黄一两,赤石脂捣细一两,甘草三钱,广三七轧细三钱。
药共六味,将前五味煎汤一大盅,送服三七细末一半,至煎渣再服时,仍送服其余一半。
效果:将药连服五剂,下血之证痊愈,口中已不发干,犹日下溏粪两三次,然便时腹中分毫不疼矣。俾用生怀山药轧细末,每用两许煮作茶汤,调以白糖令适口,当点心服之,其大便久自能固。
〔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石家庄:河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2:606-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