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回到雁群,尼尔斯的心情很低落,因为又错过了一个变回人的机会。可他转念一想:“我这样做是对的!”他喃喃自语道,“再说,我怎么能丢下莫顿不管呢?”
这时,阿卡在一旁大喊:“尼尔斯,快,我们要出发了。”尼尔斯赶紧跑到莫顿身旁,爬上鹅背,坐得稳稳当当的。他已经知道,他们今天要绕道去海边的一个小岛,那是小灰雁邓芬的家乡。当邓芬发现梅拉伦湖离她的家乡不远时,便请求大雁们陪她回家看看。阿卡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可邓芬百般哀求,又说那个小岛不仅有水草丰美的牧场,还有一个善良的老渔夫,从不猎鸟,还会拿面包屑喂他们。阿卡心动了,活了大半辈子,只遇到过拿猎枪打鸟的人,还没碰上用面包喂鸟的人。于是,她答应了邓芬的请求,率领雁群飞往她的家乡。
当邓芬带着雁群回到她的家乡时,她的父母当场潸然泪下。原来,邓芬是在阿卡的雁群飞越厄兰岛上空时被临时收容入队的。当时,邓芬原先的雁群因为她受伤,中途抛下了她。邓芬的父母原本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这个小女儿,却没想到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可邓芬的两个姐姐——吉安娜和文珍妮吓坏了,生怕自己干的坏事露馅。因为邓芬的翅膀受伤脱臼,是她们在飞行时故意挤撞造成的。
她们冲上前,紧紧抱住邓芬说:“啊!亲爱的妹妹,看到你活着回来,我们真是太高兴了。”说着,眼角还挤出了两滴眼泪。善良的邓芬完全没有怀疑姐姐们的动机,看到她们如此关心自己,邓芬也忍不住眼圈发红,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妹妹,来,我们带你去看看我们做的新窝。”两个姐姐亲亲热热地挽着邓芬去看她们的新家,想借机炫耀一下自己占据的好位置。可当她们听说邓芬答应了大白鹅莫顿的求婚后,气坏了。因为她们自己的意中人都不过是相貌平庸的灰雁,而妹妹的意中人居然是英俊的大白鹅。为什么好事都让她给遇上了呢?哼,才不会让她如意呢!文珍妮朝吉安娜使了个眼色。吉安娜就开口说道:“妹妹啊,你得想清楚啊!你说那个小人中了魔法,说不定那只大白鹅也中了魔法。要是他的原形是只黢黑的乌鸦,你可怎么办啊?”
“别吓唬我了,莫顿怎么会是乌鸦变的呢?”邓芬不相信吉安娜说的话。
“这样嘛,我这儿有些草根,你给莫顿吃下。如果他中了魔法,吃了这些草根就会恢复原形。你试试看,也好让我们安心嘛。”文珍妮说。
邓芬同意了,接过文珍妮给的草根,拿去给莫顿吃。谁知莫顿吃了草根就脸色发白,不停地喘粗气,话都说不出来了。邓芬吓坏了,赶紧去找尼尔斯。跟着尼尔斯一起赶去的阿卡瞧出莫顿是让什么东西给卡住脖子了,赶紧叫尼尔斯捋捋莫顿的脖子,又捶捶他的背。经过一阵剧烈的咳嗽,莫顿终于咳出了卡在脖子处的草根。
“你吃了这种草根?”阿卡大惊,“难道你不知道这草根有毒吗?幸好是卡在你脖子里,你要是咽了下去,早没命啦!”
莫顿委屈地说:“那是邓芬哀求我吃下去的,我哪里拒绝得了啊!”
大家一听,全都不解地看着邓芬。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邓芬羞愧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大家。阿卡一听,马上说:“你的两个姐姐不怀好意啊,你要小心点!”
善良的邓芬没将阿卡的提醒放在心上,姐姐们一叫她,就又开开心心地跑过去了。两个姐姐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妹妹啊,你不知道,我们这来了一只凶残的大鸟,天天来岛上捉野鸭和海鸥,大家过得提心吊胆,可惨啦。我看那只白鹅高大威武,说不定能帮我们赶走那只大鸟。你愿意帮我们吗?”文珍妮说。
“那是只什么鸟啊?”邓芬问。
“我们也不知道,”文珍妮吞吞吐吐地说,“以前从没见过那只鸟。”
善良的邓芬又去央求莫顿帮忙。大白鹅欣然从命,跑到岩石岛的最高处等待。没一会儿,一只黑色的大鸟就从西边飞过来。那只鸟长着一双硕大无比的翅膀,一看就知道是只老鹰。莫顿傻眼了,他原以为对手再可怕,顶多就是只猫头鹰罢了,没想到居然是只老鹰。虽然有一丝胆怯,但莫顿还是勇敢地冲上去叫阵:“臭老鹰,不许到这个小岛上来为非作歹,否则,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这只老鹰也怪,口口声声说他从不伤害鹅和大雁,不愿同莫顿交战。莫顿以为老鹰是瞧不起他,不屑于同他交战,心中怒火更旺,扑上去对着老鹰就是一阵乱踢乱咬。老鹰瞧着莫顿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心想逗逗这只白鹅也好,就同白鹅厮打起来。
久等不归,邓芬担心莫顿出事,匆匆赶到岩石顶去找莫顿。当她看到莫顿竟然在同一只老鹰拼命时,立刻转身,边跑边喊:“不好啦,大拇指儿!不好啦,大拇指儿!莫顿快被一只老鹰打死啦!”
闻声而来的大拇指儿赶到岩石顶时,莫顿已经浑身是血,辨不出羽毛的颜色了。可是小小的尼尔斯也不是老鹰的对手,只好搬救兵。“快!去把阿卡和大雁全叫来。”尼尔斯大喊。
“阿卡?”老鹰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停止了厮打,抬眼寻找说话的人。“大拇指儿!”老鹰惊叫起来,“啊,请转告阿卡,这是场误会。我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她和她的手下。”说完,老鹰就展翅飞走了。
“咦?这不是上次那只送我回雁群的老鹰吗?”尼尔斯认出了那只老鹰,正想好好感谢他一番,他却早飞得不见踪影了。“看样子他挺怕阿卡的。真奇怪,一只老鹰害怕大雁!不知他和阿卡是什么关系呢?”尼尔斯想。
赶来的阿卡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决定离开荒岛:“我们还是走了吧。要是再待会儿,保不准又会发生什么祸事。我年纪大了,这种刺激要再来几次,我的心脏可负荷不了。”
邓芬请求阿卡再稍微等一下,她想去跟家人道个别。阿卡同意了。尼尔斯和莫顿陪着邓芬去了她家。邓芬进去道别,他们就站在门外等着她。没多久,阿卡就发出叫声催促大家起程。
“邓芬,快出来,该走了。”莫顿一边呼唤着邓芬,一边展开翅膀,做好了起飞准备。当他瞧见一只灰雁从小屋出来时,也没细看就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天。飞着飞着,尼尔斯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今天邓芬的小翅膀扇得呼啦呼啦直响呢?她平时飞行都是悄然无声的啊。尼尔斯忍不住回头看。一看,吓一跳,惊得大喊:“阿卡,阿卡,弄错啦!飞在我们身后的不是邓芬,是文珍妮!”
文珍妮听见尼尔斯大喊,恼羞成怒,一个冲刺蹿到莫顿身边,叼起尼尔斯就跑。海域上空展开了一场追逐战。文珍妮在前面逃,大雁们在后面追。还真应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话,两拨人马都没注意到他们已经飞到了一只小船上空,成了船上渔夫的猎物。“砰”一声枪响,文珍妮吓得张开了嘴,尼尔斯就这样一头栽进了碧波浩渺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