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绵失踪了

1.小绵失踪了

今天一定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当锅灶里的柴火迸出一个五角星形状的火花时,雪菜就有了这种预感。其实与其说是预感,不如说是经验,每次锅灶里迸出这种火花时,都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臭雪菜——你的饭还没做好吗?”随着一个男子沙哑的喊声,一个酒瓶盖子像往常一样砸到了雪菜的额头上,打断了雪菜的思绪。她立刻麻利地熄灭了锅灶里的木柴,揭开木头锅盖,一团白乎乎的热气带着馒头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雪菜贪婪地吸了一大口香气,然后手往旁边的凉水盆里浸了一下,“啪啪啪”熟练地把那些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拣出了锅。

之后,她把那一大盆馒头往那个满是空酒瓶的桌子上一推,在那个男人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之前,拿起一个馒头叼在嘴里,用脚尖勾起扔在角落里的书包,便飞也似的跑掉了。只留下那个男人不满的声音在她身后追赶着:“菜呢?难道没有菜吗?”

直到雪菜跑过街角,她才甩掉身后那个恐怖的声音。她一屁股坐在满是灰尘的马路牙子上,吐掉嘴里的馒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幸亏跑得快,否则那个男人的瓶盖一定会像冰雹一样扔过来。她本来是打算做菜的,但是昨晚有只猫在她窗外叫了一个晚上,吵得她一夜都没睡好,所以早上起晚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做菜了。

对于雪菜来讲,不吃菜,干噎下去一个馒头不是什么难事。但对于那个无菜不成宴、无酒不成欢的男人来讲可能就比较困难了。雪菜晃晃头,尽量不去想那个男人。再往前走就是小绵的家了,雪菜给小绵留了最后一块馒头。

雪菜每天上学都要去看望一下小绵,更确切点说是骚扰一下小绵。

“小绵”是雪菜给花围裙大婶家的那只小鸟起的名字。那只白色的有点神经质的小鸟,总是神经兮兮地望着马路上的一切——行人、汽车、过街老鼠、过路的蜻蜓等。稍有点风吹草动,它就吓得一头插进那个鸟食碗里,就像一只看到了野狼的小绵羊,所以雪菜给它起名叫“小绵”。

雪菜觉得自己和小绵很像,都生活在笼子里,只不过小绵的笼子是能看得见的,而雪菜的笼子是看不见的,不管她有多么的不愿意,每天放学的时候她都要回到那个“笼子”里去。

小绵害怕雪菜,就像雪菜害怕那个男人一样。雪菜捉弄小绵的方式有很多种,每天都不重样,有时候学猫叫,有时候做鬼脸,有时候扔石子,有时候摇晃鸟笼。看着小绵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雪菜觉得自己邪恶得像个魔鬼。

吓唬小绵是雪菜唯一的乐趣,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强者,不再是被那个男人整日责骂的小灾星,不再是那个每天都被同学欺负的倒霉蛋,也不再是那个从没有被老师正眼看过的可怜虫。

可是今天,小绵却再也不能满足雪菜那点小小的虚荣心了。望着小绵那空荡荡的鸟笼子,雪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就像一只气球悬浮在半空中,有种不着地的感觉。一根白色的羽毛挂在被扯开的笼门上,似乎在向雪菜诉说着昨晚发生的那场惨烈的战争。

是野猫干的吗?雪菜想起了昨天那只彻夜嘶叫的猫,一定是他吃了小绵。雪菜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到那只猫,为小绵报仇。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雪菜捏碎了手里的那块馒头,把馒头渣撒进了一个蚂蚁洞里。

今天果然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雪菜想起了锅灶里迸出的那个五角星形状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