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清明时节，雨后新晴，石板头的山岭坡岗一片金黄，像涂满了黄色颜料的水彩画，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浓郁的芳香。通往村外的山道上，隐约可见零零落落走动着的上坟祭祖的人。村里的青壮男子大都外出务工了，留守的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手提装满冥币的篮子、布兜、塑料袋，端着盛有酸汤饺子的茶缸，慢悠悠朝自家祖坟的方向走去。

二淘登上村西的蛤蟆岗。在一片杂草泛绿的乱石深处，崔方的坟格外醒目。它已被人培上新土，比过去隆起许多，坟顶摆着一个巨大的花圈。相比之下，右后方崔祥的墓变成了一个小土堆。坟墓周围的灌木丛被清理出一片空地，使人能很方便地绕墓行走。墓前立有一座崭新的石碑，高约五尺，宽约两尺半，上刻四个阳文大字：“崔方之墓”。碑的背面，阴刻着崔方的生平事迹，与二淘的文章大体吻合。落款处列有立碑的两家单位：

中国海峡两岸和平统一促进会

林县人民政府

这是他的那篇文章带来的变化。

崔氏后人似乎已经来过，碑前泥土上残留着一层薄薄的纸灰。一束当地人土法制造的柏香插在坟头，燃得正旺，香烟袅袅飘荡在空中，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气味。

说不清为什么，二淘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感到心中无比轻松无比舒畅无比豁亮，细想想，自己已有半年多没有梦到崔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