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行索贡：霸王的戏码
二、巡行索贡：霸王的戏码
正如新生儿呱呱坠地之时身上总是带有许多母胎的印记，总是显得那样稚嫩孱弱一样，基辅罗斯建立之初是一个保留着浓厚原始公社制度残余的早期封建国家。当时，生产力已比较进步，铁器早已使用，单家独户有能力进行独立生产，封建主不必再像古罗马时代那样驱使成百上千的奴隶使用简陋的工具在田间劳动，也能获得足够的剩余产品供自己消费。当时，东斯拉夫人的农业生产已经是一家一户在农村公社范围内进行，其邻近国家大多已进入封建社会：中国的封建制度已建立了1000多年并发展到鼎盛，和东斯拉夫人交往甚密的东罗马帝国已完成封建化过程，西欧的封建制度也正在确立。基辅罗斯没有经过奴隶社会这一阶段，而由原始社会末期直接跃入封建社会。这样，基辅罗斯自然也就保留着浓厚的原始公社制度的残余。耕地、森林、草原、荒地都是农村公社的财产，耕地的使用权可以继承。农村居民中绝大部分是村社自由农民，封建地主及其拥有的土地都是极少的。
当然，我们说基辅罗斯没有经过奴隶社会，并不等于说基辅罗斯没有奴隶。和许多民族一样，东斯拉夫人在原始公社末期，在形成阶级和国家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奴隶——主要由战俘组成。战争中的被俘者，或被出卖，或被部落首领充作家奴。这种做法也被基辅罗斯继承下来了，只不过这种剥削方式没有成为占主导地位的剥削方式。
基辅罗斯作为一个稚嫩的封建国家，突出表现在一个很有意思的制度——巡行索贡上。
基辅罗斯的王公大臣、武士贵族要吃喝玩乐，但他们所需费用和物品从哪里来呢？答案就是去巡行索贡。
每年秋季，基辅大公和地方王公率领大批亲兵扈从威风凛凛地来到农村，逐村逐户向村民征收毛皮、蜂蜜、蜂蜡、粮食等，这一过程会持续几个月，直到来年4月第聂伯河解冻时，他们才带着掠夺来的财物满载而归。这就是所谓的巡行索贡，是基辅罗斯早期的主要剥削方式。基辅罗斯的绝大部分土地为农村公社所有，封建主无法依靠土地进行剥削，只得采取这种劫掠式剥削方式。这种剥削方式非常野蛮，索贡者往往肆意掠夺，常常遭到反抗。
公元945年，基辅罗斯大公伊戈尔率亲兵前往德列夫利安人所在的地区索贡。他们横征暴敛，向当地村民索要了比上一年更多的贡物。在返回途中，贪得无厌的伊戈尔还不满足，决定回头再搜刮德列夫利安人一次。于是，他让扈从队带着已掠取的贡物先走，亲自带领少数亲兵折返回来了。
德列夫利安人闻讯后，立即和他们的王公马尔商量道：“狼如果经常到羊群里来，要不杀死它，它就会把羊只糟害光。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杀死他，他就要毁灭我们。”然后，德列夫利安人派使者去见伊戈尔，责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全部贡赋不是已经收走了吗？”伊戈尔置之不理，蛮横要求他们交出更多贡物。德列夫利安人怒不可遏，奋起反抗。伊戈尔和亲兵寡不敌众，只得束手就擒。最后，愤怒的德列夫利安人将伊戈尔处以裂刑。基辅罗斯的第二任大公贪得无厌，就这样死于非命。
噩耗传来，伊戈尔的妻子、王后奥丽加悲恸欲绝，决定为夫报仇。
奥丽加可不是寻常女子，她不仅美丽有加，而且聪明过人，又心狠手辣。
德列夫利安人杀死伊戈尔后，一时得意忘形，王公马尔还想吞并基辅罗斯，取代留里克王朝，娶奥丽加为妃。有一天，德列夫利安人派出20名达官显贵乘船来见奥丽加，奥丽加强露笑容接待了他们，问他们所来何事。来者傲然答道：“德列夫利安国派遣我们前来，传达这样的口信：‘我们杀死了你的丈夫，因为你的丈夫像狼一样盗窃和抢掠我们。我们的王公十分出色，把德列夫利安国治理得井井有条。请嫁给我们的王公马尔吧。’”
奥丽加听后，恨得咬牙切齿，但她仍然客气地回答：“你们的话令我感到十分愉快。我已无法使我的丈夫复活。我想明天早上在我的臣属面前向你们致意。此刻，请回到你们的船上，放心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去迎接你们。”来人走后，奥丽加下令在城外挖了一个大坑。
次日清晨，奥丽加派人去请客人，她本人一身戎装，神情肃然地坐在塔楼上。当那20位达官显贵双手叉腰，胸前挂着光彩夺目的金属饰物，神气十足地乘船而来时，等待他们的是一个又深又大的坑。只听奥丽加一声令下，这些客人就在哭爹喊娘声中被连人带船抛入坑内。奥丽加鄙夷地问道：“你们感到很自豪吧？”“我们死得比伊戈尔还惨！”大坑里传来了即将被活埋的垂死者绝望的叫声。这是奥丽加对德列夫利安人的第一次报复。
然后，奥丽加派使臣去见德列夫利安人，对他们说：“如果你们真心要与我交好，就请派遣地位最显赫的臣属来，以便让我极其荣耀地嫁给你们的王公。否则，基辅人是不会答应我启程的。”德列夫利安人立即选派才干出众、地位显赫的王族大臣去迎接奥丽加。德列夫利安人来到之后，奥丽加要他们洗澡后来见她。就在他们走进澡堂开始沐浴时，奥丽加下令将门关闭，放火将他们全部烧死在里面了。
紧接着，奥丽加再次派使节去见德列夫利安人，说：“现在我就到你们那里去。请在杀死我丈夫的那座城市准备大量蜂蜜酒，我要在他的坟前哭泣，为他举行追奠亡魂的祭祀。”也许被奥丽加的国色天香所迷，也许急欲将基辅罗斯据为己有，接连两次上当受骗的德列夫利安人执迷不悟，急忙运去蜂蜜，并着手酿造蜂蜜酒。奥丽加带领着少数精兵，轻装简从地来到伊戈尔的墓地，大声哭祭。哭毕，她命令手下给伊戈尔堆造大冢，继续举行祭祀活动。祭祀活动结束后，德列夫利安人大摆酒宴，招待奥丽加一行。奥丽加让手下佯装喝酒，待他们把德列夫利安人一个个灌得烂醉如泥后，奥丽加一声令下，众亲兵一起动手，开始大肆屠杀德列夫利安人。可怜手无寸铁的德列夫利安人，一个个还在醉梦中就变成了刀下之鬼。据史书记载，奥丽加一行这次一共屠杀对方5000人。
心狠手辣的奥丽加通过三次报复屠杀了众多德列夫利安人，但她仍不肯善罢甘休。返回基辅后，她立即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准备实施更大规模的报复行动。公元946年，即伊戈尔被杀的第二年，她和年幼的儿子斯维亚托斯拉夫率领大军向德列夫利安地区扑来。德列夫利安人闻讯后列阵相迎。斯维亚托斯拉夫按照斯拉夫民族的古老习俗，首先向敌人投出第一枪，基辅罗斯军队立即呼喊着向敌方冲去。双方还没交手几个回合，德列夫利安人便败下阵来，跑回伊斯科罗斯坦城，关上城门，自此不出。
伊戈尔就是被伊斯科罗斯坦城的居民杀死的，因此基辅罗斯军队将该城团团围住，决心攻破城池，为伊戈尔报仇雪恨。伊斯科罗斯坦城的居民也知道，该城一旦被攻破，他们必将遭到血洗的命运。于是，一方猛烈攻城，一方苦苦死守，战斗打得十分激烈，持续了整整一个夏天，仍然毫无结果，奥丽加甚是苦恼。
有一天，奥丽加猛然心生一计，心中大喜。她立即派使臣到城里，告诉对方，她已三度复仇，为丈夫雪了耻，消了恨，现在已不再想复仇了，也不会像伊戈尔那样向他们征收沉重的贡赋，只要他们每户缴纳3只鸽子、3只麻雀即可。德列夫利安人听后十分高兴，很快向各户征收齐了鸽子和麻雀，恭敬地献给奥丽加。奥丽加将来人好言抚慰了一番，说：“这表示你们已经投降了我和我的儿子。回城去吧。我明天早晨就离开这里，返回基辅。”来献鸽子和麻雀的人回城后告知众人，众人皆大喜。
与此同时，奥丽加却在周密准备。她把鸽子和麻雀分给士兵，让他们把每只鸽子和麻雀的腿上绑上硫黄等引火物，到黄昏时分一齐放飞，鸽子和麻雀纷纷飞回窝巢。不久，伊斯科罗斯坦城燃起了大火，只见火光冲天，火海一片，人们哭喊着从城里逃了出来，被早已张开口袋等在那里的基辅罗斯军队活捉。第二天，奥丽加占领了伊斯科罗斯坦城，将其夷为平地，城中居民或被杀掉，或被赏赐为奴，其余的人则要继续缴纳沉重的贡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