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己及人的侠义

冲出温柔静美、典雅端庄的传统审美圈划的海滨女性的另一重境界是急公好义、热情助人。王润滋的小说《卖蟹》荣获1981年全国短篇小说奖，就得益于主人公小姑娘的侠义形象。“能上山，莫下海”道出了海边人的辛苦，小姑娘一家自不例外。单从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去上学而来挑筐卖蟹就足以看出家庭的困难。但得知一位陌生的大伯为病危中的大妈买蟹受困时，她机智地收回能卖高价的螃蟹，几乎是白送给了大伯。小姑娘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她噙着泪花，朴实恳切地说：“大伯，你别嫌，就算俺对大妈一点心意，回去跟俺爹说，他也会同意。俺妈也是得的这号病，去年……”^[32]小姑娘没有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宣讲宏论大义，她只是从自己的生活体验出发，推己及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但正是这种朴素的人道情怀扫去了名利的尘埃，显示出海滨女性发自本我的美丽。“回去跟俺爹说，他也会同意”在不经意间陈述了具有仁爱、侠义精神的地方文化的风习与美德。

张炜的短篇小说《看野枣》中的大贞子是另一位更丰满的侠士类女性。大贞子表面上大大咧咧、野气十足，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但事实上，她心里明镜一般，知好歹、晓大义。当队里人都事不关己，任由集体财产被“老混混”糟蹋时，她勇敢地站出来，竞争看野枣的事务。当三来落选队长职务后遭受村民冷遇时，又是她主动帮助三来。她的助人为乐之举遭到父亲的斥责，她委屈地大嚷：“人家当队长，你就笑眯眯递烟卷儿，还是‘大前门’的！人家落选了，就当面用鼻子哼人，说话比扎刀子还狠，你原来是个势利眼啊！哎呀你呀……”^[33]大贞子的这段话和她的日常行为所显示的处世之道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孟子所称许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可以说，大贞子就具有大丈夫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