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梅尔金的“中立国际”谈判伙伴
施罗德总理在确保任命一位切尔诺梅尔金的谈判伙伴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今年5月在赫尔辛基会见芬兰总统马尔蒂阿·赫蒂萨里时,施罗德宣布:“我们支持芬兰当选主席国,我也以我总理的身份支持……这个国家是欧盟的轮值主席国……这意味着,施罗德总理与切尔诺梅尔金一起进行的和平谈判得到了欧盟的大力支持。”[55]施罗德在回忆录中写道,他相信“在国际外交方面积累了经验的外交官阿赫蒂萨里将会是代表欧盟进行斡旋的合适人选”[56]。施罗德说:“阿赫蒂萨里在同南斯拉夫政府会谈时具有适当的谈判能力。他的中立姿态(因为他代表一个非北约国家)确保了谈判的公正性。”[57]
阿赫蒂萨里适合调解人的角色毋庸置疑,原因如下:第一,德国政府意识到科索沃战争的解决需要俄罗斯的参与。德国总理的外交政策顾问迈克尔·施泰纳(Michael Steiner)支持施罗德的观点,只有“俄罗斯参与进来”,才能找到解决方案。[58]第二,阿赫蒂萨里是一个老练的外交官。他在解决波斯尼亚(Bosnia)冲突和化解20世纪80年代末纳米比亚(Namibia)和南非之间的危机方面颇有建树。1992年到1993年,他在前南斯拉夫问题的国际会议上担任波斯尼亚工作组的主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59]第三,阿赫蒂萨里在被提名为切尔诺梅尔金潜在的谈判伙伴之前,就已经以俄罗斯的朋友而闻名。在1999年2月芬兰议会的开幕式上,阿赫蒂萨里强调,芬兰一直在努力“加强欧盟与俄罗斯之间的合作”[60]。切尔诺梅尔金对阿赫蒂萨里被任命为调解人表示感谢。他说道,“阿赫蒂萨里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很荣幸能与他一起工作”[61]。他补充道,芬兰“一直尊重俄罗斯……而且阿赫蒂萨里和叶利钦总统的关系良好”[62]。
虽然欧盟力促阿赫蒂萨里担任调解特使一职,但是他的实际身份依然不明确。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施罗德总理在没有正式授权的情况下任命他为驻科索沃的欧盟调解人。沃尔夫冈·彼得里奇博士不同,他于3月30日正式被任命为欧盟驻科索沃的高级代表,此前他曾在朗布依埃担任联络组的欧洲调解人。而阿赫蒂萨里从来没有被正式选为欧盟和平谈判的特别代表。[63]阿赫蒂萨里身份不明的另一个原因是,美国政府也支持任命他为谈判代表。[64]美国副国务卿斯泰特·斯特罗布·塔尔博特(State Strobe Talbott)提议由阿赫蒂萨里担任调解特使时,阿赫蒂萨里表示,只要得到欧盟的支持,他就愿意担任这一职务。[65]他承认欧盟在他的任命上发挥的作用,并说道:“欧盟国家和欧洲理事会批准欧盟轮值主席国德国任命我的决定,是我们第一次以三边形式试着解决问题。”[66]斯洛文尼亚外交部长爱德华·库坎(Edward Kukan)是联合国派往科索沃两名特使中的一员,他承认阿赫蒂萨里“得到了欧盟的祝福……成为科索沃的特使”。但同时,他说道:“阿赫蒂萨里的授权不是很明确。”[67]在国际媒体对科索沃和平谈判的报道中,阿赫蒂萨里总是被称为“欧盟的特使”[68]。
阿赫蒂萨里的身份引起俄罗斯人民的困惑。《圣彼得堡商业日报》(Sankt-Peterburgie Vedomosti)刊登了一篇名为《你是谁,阿赫蒂萨里总统?》(“Who are you,President Ahtisaari?”)的文章。这篇文章对阿赫蒂萨里是代表欧盟、联合国、欧安组织还是八国集团表示不确定。[69]同时,这篇文章反映出欧盟应对科索沃的外交政策缺乏透明度。科索沃战争结束大约三年之后,在欧盟东扩的准备阶段,欧盟在对外关系中可视度和能力进一步增强。分析人士通常认为,东扩是欧盟最重要的外交政策工具。随着欧盟扩张,欧盟对俄罗斯“近邻”的影响日益扩大,一旦俄罗斯决策者意识到这一影响,欧俄关系中的一个主要冲突源就出现了。本书展示了在阿赫蒂萨里和切尔诺梅尔金最初的友好外交关系之后,欧盟东扩和其他对抗来源导致欧盟和俄罗斯紧张局势加剧的过程。
阿赫蒂萨里和切尔诺梅尔金的谈判出现了几大障碍。第一,北约5月7日意外轰炸中国驻贝格莱德大使馆。北约欧洲盟军最高指挥官韦斯利·克拉克(Wesley Clark)授权了这次袭击。因为中情局的地图信息滞后,导致大使馆被轰炸,而不是负责武器运输管理的联邦供应和采购司被炸。[70]
叶利钦总统威胁抵制和平谈判是谈判的第二个障碍。俄罗斯对科索沃的关切被忽视了,这使叶利钦印象深刻。他说道:“必须清楚的是,如果俄罗斯的努力继续被忽视,给和解过程造成的所有后果,我们将不予承担。”[71]一位克里姆林宫发言人援引叶利钦总统的话解释他(叶利钦)想退出谈判的原因。他说道:“我们的呼吁和重复建议显然没有人理会。”[72]叶利钦总统之所以采取这种立场是因为欧盟和俄罗斯在科索沃维和行动的组建问题上存在分歧。叶利钦政府反对北约领导的维和行动,更希望联合国支持下的组织来领导。俄罗斯的外交部长伊戈尔·伊万诺夫向切尔诺梅尔金总理说道:“联合国必须是这次维和行动的领导机构。”[73]切尔诺梅尔金总理担心:“如果叶利钦总统同意让俄罗斯军队服从发动战争的北约,那么对他的弹劾程序将重新开始。”[74]
阿赫蒂萨里和切尔诺梅尔金试图为科索沃战争找到政治解决办法的另一个障碍,是国际刑事法庭对米洛舍维奇的起诉。他被控自1999年初以来从科索沃驱逐74万难民,并谋杀340名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人。据叶利钦总统的发言人亚库什金说道:“没有米洛舍维奇的参与,所有解决巴尔干半岛危机的尝试都注定要失败。”[75]俄罗斯外交部在一份声明中宣布,对米洛舍维奇的起诉将在解决南斯拉夫局势的道路上制造更多的障碍。[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