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严子陵匆匆东行,离平原愈近,听到平原义军的消息就愈多,沿途还可看到开赴平原围剿义军的官军。他为平原义军忧心如焚。
汜信任平原县令时,严子陵曾到访过此,至今他对平原的情况记忆犹新。平原县地处一片大平原。正因平原是平原,无山可依,平原义军就索性占了县城为据点。正因平原义军占了郡治所在县城,对朝廷的震动极大。迄今所见,义军都是占山为王,哪有堂而皇之占据郡县城池的。王莽诏令官军暂缓围剿别处义军,改而全力围剿平原义军,夺回平原城,试图挽回朝廷颜面。
平原城守备松懈。晚戌时,严子陵未遇任何盘问便入了城,并很快找到了义军大将军府——承渊第。承渊第为深宅大院,这里的守卫倒很严密。守门义兵细细盘问之后,才进去通报。约小半个时辰,义兵出来带严子陵进入大门,向内院客堂走去。
月光下,严子陵远远望见有两位女子,一年轻,一年长,在承渊第客堂前迎候。
忽听年长的呼唤他,严光,子陵哥。
严子陵一眼认出,唤他名姓的女子,正是迟昭瑸。俏丽的脸庞,还有美人痣,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迟昭瑸伸来的手,动情地说,昭瑸,真是你啊!
透过泪目,迟昭瑸看到严子陵腰间的佩剑,正是当年他离开象鼻岛时自己所赠的那柄“青女剑”,她泣不成声,抚摸着“青女剑”说,想不到子陵哥还带着它。
一旁的年轻女子说,姐姐,请先生进屋叙谈。说着,她向严子陵做一个请姿,自己搀扶迟昭瑸进入客堂。
进客堂落座后,严子陵看到,烛光里的迟昭瑸妆容整洁,着一身蝉衣白裙,想她定是经过一番打扮,尽管如此,仍难掩一副病容。
迟昭瑸说,妹妹,见过子陵大哥。
迟昭平行礼说,平原女子迟昭平,见过子陵大哥。
严子陵这才正眼打量这位激荡朝野的平原大将军。这是一个三十开外的女子,五尺个头,俊俏长圆脸,一款深色襦裙,喇叭状的衣摆长及地面。他看不出她有大将军的威武,有的则是青春女子的婀娜。
严子陵起身施礼道,严光晋谒平原大将军。
迟昭平羞涩一笑,说,哪来大将军,都是自说自话罢了。
迟昭瑸说,不知子陵哥因何来到这烽火地?
严子陵把来龙去脉叙述一遍,趁机把官军动向、义军面临的危情做了禀陈。
迟昭平说,我们也探悉了官军动向,正愁如何迎战御敌。
妹妹,就请子陵哥帮着出谋划策吧。当初,因我掀起这波浪,现在你我已无退路,必将与官军血战到底。迟昭瑸对迟昭平说。
一切听从姐姐吩咐,不知子陵大哥愿与不愿?迟昭平问。
严光唯大将军是命。严子陵郑重应答。
这时,门外报来紧急军情,说有大批官军围城。迟昭平立即命人通知各路将军,前来承渊第商议对策。
趁此间隙,严子陵了解了平原义军情况。平原义军总共三千余人,由三类人组成:一类是跟迟家姐妹习武练剑的徒弟,共百余人,会武艺,现大多担任义军的百什长,为义军骨干;另一类是平原城里听迟昭平讲“博经八投”的人,约千人,因博为友;再一类是平原城内外的饥民,足两千余人,多为因饥饿为填饱肚子而跟着造反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