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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时,每到暑假我都会回到大山里的外婆家消暑。在我儿时为数不多的印象中,太婆是个很硬朗的人。身子骨硬朗,人也是。

八十岁的太婆并不像其他的老人一样安分地在家里坐着,总是拄着拐杖往山里跑。我小时候总觉得大山就是一座掘也掘不尽的天然大宝库,总有数不尽的野果、草药、化石和各种各样的鱼虫鸟兽。在山里是饿不着的,满地可见的有酸甜可酿酒的刺梨、颜色浓郁的桑葚、清脆可口的刺藤、田埂边上的野地瓜和蛇莓,还有八月时能在丛生的枝丫中找到的熟透的八月瓜……但我最喜欢的要数端午时节的龙船莓,这小小的橙红色的果子长得和桑葚有几分相似,一口咬下去,略带粗糙质感的籽和甜嫩的果肉一起刺激味蕾,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只可惜龙船莓结果子的时间很短,龙船莓的树又相对少见一些。所以每次吃得并不十分尽兴。

太婆总是在早晨吃过早饭后,就优哉地晃上山,直到晌午时分才回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从她交衽的宽大袍子的衣兜里,掏出一大包用好几片巴掌大的树叶认认真真包着的东西,摊在手上,又用拿拐杖的另一只手,颤巍巍地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大包新鲜的龙船莓,边缘的几颗有些许被压破,但中间的龙船莓被保护得很好,仍是粒粒饱满。

她将那一大包龙船莓塞进我的怀里,小声地说:“寒寒收好,自己吃,不给别人。”

于是我便欢天喜地接过来,跑进屋独享我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