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人们困惑地朝舍姆苏·丁望去。他身材匀称，个子颀长，扬起清秀的面孔，皮肤被阳光晒得发烫。格桑惊问道：
“是你，舍姆苏·丁？”
他坚定地回答：
“是的，格桑……”
“你真的想当头领？”
“那是我的责任和命运。”
谢尔良·艾瓦尔怜悯地说：
“就是你父亲本人也没有准备让你当头领！”
“我学到一些东西，我所学到的东西是任何头领都利用不了的！”
“光是福气是不够的！”
舍姆苏·丁轻盈地舞起父亲的棍子，人们看了都十分入神。格桑便喊道：
“我对你难以下手……”
“让棍子来说话吧！”
“你还是个孩子，舍姆苏·丁！”
他顽强地说：
“我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格桑仰面朝天，当时正骄阳似火。他喊道：
“请你宽恕，阿舒尔，对不起！”
谁也不乐意看他俩争斗了。人们气愤地绷着嘴。荒漠的目光显得比原来更加冷淡、严酷，更加富有讽刺意味了。
舍姆苏·丁开始战斗，两个对手相遇了。在第一瞬间，出现了奇迹。舍姆苏·丁偷偷地把棍子打到格桑的小腿上，格桑不知所措地站着。许多人以为格桑瞧不起对手才发生这样的事。角斗尚未开始，怎么就这样结束了呢？格桑越发不知怎么办好，谁也没喊。舍姆苏·丁朝他伸过手去，说道：
“兄弟你真了不起！”
格桑装没看见他的手，眉间显出怒气。谢尔良·艾瓦尔怕出意外，提醒道：
“格桑，伸出你的手！”
格桑大叫：
“那是决定命运的一击。”
“但是真主愿意他获胜。”
格桑还是执拗地叫喊：
“棍子在两个力气相仿的人之间是决定性的。然而舍姆苏·丁是一根青枝，多么容易折断啊！难道你们想成为任何一条街的一口美味的食物，当每一个强有力的头领手中的玩具吗？”
此时，舍姆苏·丁扔掉了棍子，除了遮羞的裤衩外，脱去了全部衣服，在阳光下，他浑身闪闪发亮地站在那里等候。
格桑信服地微笑着，也象他一样扔掉棍子，脱去衣服，然后说道：
“我将要保护你不受坏人欺负。”
两人一步一步地靠拢，最后完全靠在一起。每人都用胳膊搂住对方，靠毅力和顽强精神在用力，肌肉收缩成疙瘩，汗水不断往下淌，脚陷入沙土中。铁一般的意志想拧干和榨尽对方的生命之水。许多双眼睛困惑地凝视着，预料会发生流血事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熔化在火热的熔炉中。人们屏着呼吸，听不到一点声响。格桑愁容满面，双眉紧紧锁在一起。他开始向天命挑战，向灭顶之灾挑战，纵然疯狂抵抗，也不后退。这种怨恨不过是绝望。尽管他一味顽抗、自高自大和怒气冲冲，最终腿脚酸软，乱了方寸，无力地倒下。舍姆苏·丁也不怜悯他，格桑终于瘫在了地上。
舍姆苏·丁浑身冒汗、喘着粗气，全场一片静默。谢尔良给他递来衣服，说道：
“多么优秀的小伙子……多么优秀的头领……”
人们这才高喊：
“真主赐美名给他！”
德赫尚喊着：
“哈，阿舒尔·纳基复活了！”
谢尔良·艾瓦尔说：
“他的新名字是舍姆苏·丁·纳基……”
荒漠依然一望无垠，庄严，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