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泰利兰塔家，大伙儿又像前一天一样坐在院子里，只不过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已经变得和以往不同。现在已经到了安息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夏天里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星期天——一周过后，田间地头将支起一个个干草架，堆起一垛垛干草，那时可不像现在这般清闲。夜幕将近，由于今天是安息日，所有人都穿得比往常要好，就连棚里的奶牛被人牵到院子里挤奶时，走路的样子都显得有些特别。姑娘们泛舟湖面，准备给湖对岸的奶牛挤奶，她们盛装打扮，霓裳轻舞，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夜晚满怀期待。

泰利兰塔家的老太太——饱经风霜的祖母像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她对海尔卡和阿尔维德说：“你俩昨晚肯定在客厅里聊了一个通宵——弄得我一宿没合眼。”说完，她用慈母般的眼神看着阿尔维德。对于这个客人，她几乎一点也不了解。

两个撑木筏的人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提满了牛奶罐。泰利兰塔太太不得不过去看看他们。

“你家的奶牛挤过奶了吗？”其中一名男子问她。

这个人没戴帽子，一头金发整齐地往上梳起，淡蓝色的眼睛骨碌地转着。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撑木筏的人，挤奶的女工们早就认识他了，他叫于尔约·萨洛宁。

萨洛宁平日里乘坐的是编队中的第三只木筏，此刻这只木筏正停泊在海基莱家的麦田旁边。由于连日逆风，编队一直滞留在此岸。如今，风势终于渐弱，船员们只有等到傍晚才能启程。现在，他们正在周围的农场里取牛奶，萨洛宁和他同船的队友被分配到了泰利兰塔家。

“梅泰莱-尤卡回来了吗？”一名挤奶女工问他们。

“那个瘪三回家陪老婆去了，不会这么急着回来的。”于尔约·萨洛宁说。

挤奶女工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梅泰莱的老婆是她的亲戚，住在北边的第三个教区。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女工回嘴道。

船员们取了牛奶后便离开了。湖面上再次响起节奏分明的划桨声。先前和挤奶女工说话的时候，太阳便已西沉，等他们回到木筏上的时候，月亮的银边已经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