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教师的要求和培养

赫胥黎很喜欢教学工作，自他1854年担任英国皇家矿业学院讲师之后，在长期的教学工作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一生的崇高目标，就是教育学生什么是聪明的和美的。在《论生物学的学习》一文中，赫胥黎曾谈及了他自己的教育工作情况：他每天在生物实验室中“给一班学生上课，大约上四个半月的课，当然，我的讲课是有教科书的；但是，整个教学的主要部分（我认为实际上是最重要的部分）是一个能进行实际操作的实验室，这是一个具备一般的解剖所需要的各种器械的房间。”[75]在教学中，他周密地把讲课、实验、提问、激励和考试结合起来。他的一位学生曾回忆说：“作为一位教师，赫胥黎称得上是第一流的……讲课清晰，深思熟虑，从不含糊或过分断然，从不重复，且有逻辑性，他的每一句话都能给学生产生深刻的影响。”[76]

对于教师问题，赫胥黎一直是十分重视的。他认为，为了能使学校教育工作更有效果，提供合格的教师是极其重要的。他明确指出：“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但必须记住，需要一名教师比需要学习的愿望更为重要。”[77]他为当时英国的各级学校教育缺乏合格的教师而感到担忧，并强调认为这是涉及摆在我们面前的整个问题的最大困难之一。

那么，对教师应该有什么要求呢？对于初等学校教师，赫胥黎说：“要成为一个好的初等学校教师，要教任何的基础科目，就需要最细心地思考并精通所教的那门学科；反之，如果你没有精通那门学科，就更有必要使你自己尽量多地熟悉你所应聘任教的学科内容，也就是要专心研究它，直到你把它当做你的日常生活和日常知识的一部分……”[78]对于大学和学院教授，赫胥黎则明确指出：“学生所希望的教授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将站在学生和浩如烟海的人类知识之间，把所有的知识汇集在一起，并从中选取能被学生的头脑所吸收的东西。”[79]总之，教师首先应当真正地和实际地精通他所教的科目，透彻地了解教学的内容，并能够充满信心地用明白易懂的语言去讲述它，就仿佛讲述他日常生活中的事情一样，使教学生动而又实际。学生通过好的讲课和提供的阅读资料，就能进一步扩大知识，并学会论证这个重要的方法。赫胥黎坚信，没有人会比一个要适当地和很好地进行教学但对所教的这门课程却一无所知的人更艰难。与此同时，赫胥黎还强调指出，教师应该清楚地了解自己的职责，愿意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教师职业，因为教师职业对于个人在努力和艰辛方面的要求远远超过其他职业。对于学生来说，“没有从事教学工作的人的热诚献身，要有效地受到教育，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80]。

更值得注意的是，赫胥黎还强调，教师应该懂得在教学中首先是引起学生的注意和激起他们的热情，应该认识到他的职责是提供知识，但决不是填鸭式地要学生死记硬背。总之，“教师的主要职责并不是那么多地去培养学者，而是去训练开拓者”[81]。1874年，赫胥黎在伯明翰市普里斯特利塑像落成典礼上的演说中，曾大段地引用了英国著名化学家、政论家和教育家普里斯特利（Joseph Priestley）的学生的“回忆”：“普里斯特利在讲课结束后，总是鼓励学生谈他们对讲课内容的感受，并要求他们对他的讲课毫无保留地提出任何不同的意见。当有人这样做时，他感到很高兴。为了引起最无拘束的讨论，他有时邀请学生一起喝茶，以便详谈他的讲课内容。我不记得他对任何有关他讲课的最激烈的意见曾经有过不愉快的表示，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他在得知这些意见时露出赞许的微笑；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用一种鼓励的方式指出这些评论所具有的独创性和力量所在。他的最终目的是要使学生能够自己检验并作出决断，而不受其他任何人的观点的影响。”赫胥黎称赞普里斯特利是“一位模范教师”[82]。

为了得到能够胜任科学教育或有能力担任工艺教师的人，使教学更加有系统和更加注重实际，赫胥黎强烈地认为，教师的训练需要采用一种不同的训练制度。这种教师训练制度将使那些教师懂得教学的科学方法，不仅熟悉所教的科目，而且熟悉所教的对象。也就是说，他们所受到的训练应该不同于现行的训练。因此，赫胥黎深刻地批判了当时在英国流行的一种教师训练制度。他尖锐地指出：“这种制度把一个男孩或女孩变成小先生，迫使知识颇为贫乏的人把他的东西从他的小水桶里倒进一只更小的水桶里，实际上他的小水桶里面的东西也是刚刚从一只大水桶里倒过来的；后来，又使他经过师范学院，在那里，他的生活从早到晚致力于用水泵装满他的水桶，而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或沉思。”[83]在他看来，流行的这种教师训练制度是没有效用的，因此也就不应当继续存在下去。

针对当时英国教书职业不景气的情况，赫胥黎指出，要留住科学课教师或工艺课教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他看来，必要的不是得到好的教师，而是在得到他们时能够留住他们。但是，由于“教书职业并不是一种非常赚钱的职业，也不是一种非常有吸引力的职业。在各种各样的引诱下，在无缘无故地遇到所有麻烦的情况下，一些受过良好训练的有才干的人会带着他们的知识和技能跑到一个更有吸引力的市场上去”[84]。为此，赫胥黎建议应该采取一些有效的办法来吸引人们对教书职业的兴趣，例如，给由各种科学学院和学校当局提名认为很适宜从事教书职业的人颁发奖学金；任何学院的教授和教师们也可以根据他们自己了解的情况推荐一些值得这样资助的人等。在他看来，这种办法比其他任何办法更能保证提供合格的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