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条 天使是否藉组合和区分来理解事物？
现在我们着手讨论第4条。
异议：天使似乎藉组合（componendo）和区分（dividendo）来理解事物。
理据1：因为按照《论灵魂》第3卷第6章的说法，哪里有被认识事物的复多，哪里就有相同者的组合。[8]但是，在天使的理智中存在着许多被认识的事物，因为天使是藉若干个种相认识不同的事物的，而且根本不是同时认识它们。所以，在天使的理智中存在有组合和区分。
理据2：再者，否定与肯定之间的距离远于任何两种相反的本性之间的距离，因为在所有的区别中首要的区别是否定与肯定之间的区别。但是，天使认识具有某种距离的本性，不是藉一个种相，而是藉不同的种相，这从前面（第2条）所说的看来是很明白的。因此，天使必然藉不同的种相认识肯定和否定。所以，天使似乎是藉组合和区分来理解事物的。
理据3：还有，说话是理智的一个标志。但是，正如《圣经》里的许多段落所表明的，在对人说话时，天使使用肯定的和否定的表达，而这样的表达正是理智中的组合和区分的标志。所以，天使似乎是藉组合与区分来理解事物的。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狄奥尼修斯在《论神的名称》第7章第2节中却说过：“天使的理智能力显示了神圣思想的明白无误的单纯性。”但是，一个单纯的理智是没有组合和区分的。所以，天使并不是用组合和区分来理解事物的。
我的回答是：正如在理智中，在推论时，结论是与大前提相比较的；同样，在理智中，在组合和区分时，谓词是与主词相比较的。因为如果我们的理智要立刻理解蕴涵在大前提中的结论，它就绝不会藉推理和推论来理解。同样，如果正在认识主词的本质的理智要立刻拥有关于可能被归结于主词或能够从主词分离出来的所有东西的知识，它就绝不会藉组合和区分去理解，而只是藉理解主词的本质去理解。因此，显然，对于自我同一的理性，我们的理智藉推理，藉组合和区分来理解，也就是说，在对新近认识的事物的第一次认识中，我们的理智并非立刻理解实际上包含在这一新事物之中的一切东西。而且，这是由于内在于我们之中的理智之光的微弱，这一点前面（问题58第3条）即已经说过了。因此，既然理智之光在天使中是完满的，因为按照狄奥尼修斯在《论神的名称》第4章第22节中的说法，天使是“一面洁净的、最明亮的镜子”，那么，由此便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既然天使不藉推论认识事物，所以，他也不会藉组合和区分认识事物。
然而，天使理解解释的组合和区分，正如他认识三段论推理；因为他单纯地理解复合的事物，不动地认识运动的事物，非形体地认识形体事物。
答异议理据1：并不是所理解的事物的每一种复多都导致组合，只有所认识的事物之中的一个事物归结为另一个事物或是被认为是另一个事物的否定时，情况才是如此。当天使认识任何一个事物的本性时，他同时也就理解能够或者归结于这个事物或能够被认为是这个事物的否定的所有东西。所以，在理解一个本性时，天使是藉一个简单的知觉就能把握我们藉组合和区分所知道的一切。
答异议理据2：事物的几个本性，就它们的存在样式而言，它们之间的区别小于肯定与否定之间的区别。但是，就它们在其中被认识的方式而言，肯定和否定具有更多共同的东西，因为一旦肯定被认为是真理，与之相反的否定也就立刻被认为是谬误。
答异议理据3：天使使用言说的肯定形式和否定形式这一事实说明天使认识组合和区分两者，但是，天使不是藉组合和区分认识事物的，他们完全是藉认识事物的本性来认识事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