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条　在天使中是否存在有选择的爱？

现在我们着手讨论第2条。

异议：在天使中似乎并不存在有选择的爱（dilectio electiva）。

理据1：选择的爱显然是推理的爱，因为选择总是伴随着思考，而思考则在于探究，《伦理学》第3卷第2章中曾经说到过这一点。[1]但是，按照《论神的名称》第4章第23节中所说，推理的爱与天使固有的理智的爱相矛盾。所以，在天使中并不存在有选择的爱。

理据2：再者，除了被灌输的知识以外，天使只有本性的知识，因为他们并不是从原则出发进行推理以获得关于结论的知识的。因此，天使趋向于他们能够认识的每一个事物，就像我们的理智趋向于它能够天生认识的第一原则一样。但是，爱是伴随着知识的，对这一点前面（本问题第1条，问题16第1条）就已经说到过。因此，除了被灌输的爱以外，在天使中只存在有本性的爱。所以，在天使中并不存在有选择的爱。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我们既不赞美也不批评我们的本性活动。但是，天使却藉他们的爱赞美或批评。所以，在天使中存在着选择的爱。

我的回答是：在天使中存在有本性的爱，也存在有选择的爱。天使的本性的爱是他们的选择的爱的原则；因为属于先前出现的事物的东西总是具有一个关于原则的本性。因此，既然在每一个事物中本性总是第一出现的，所以，在每一个事物中，属于本性的东西必然是一项原则。

就人的理智和意志来说，这无疑是显然的。因为理智天生认识原则；而且，理智从人的这些关于原则的知识出发得到关于他不是通过本性而是通过发现或教育所获得的结论的知识。同样，目的之于意志，一如《物理学》第2卷第9章中所说，正如原则之于理智。[2]因此，意志天生趋向其最高目的；每个人天生意欲幸福，其他的意志都是由这一本性的意欲引起的，因为凡一个人所意欲的东西，皆是为了其最高目的而意欲的。所以，一个人对他天生意欲的那个善的爱是他的本性的爱；但是，出于对它的爱，即对为了那个目的缘故而爱那个善的爱，是选择的爱。

尽管如此，在理智方面和意志方面之间还是存在有一种差别。因为正如前面（问题59第2条）已经说过的，理智所具有的知识是藉被认识者呈现在认识者之内而获得的。由于人的理智本性的不完满性，他的心智不能同时拥有他能够认识的一切事物，而只能拥有他在某种程度上从之出发被推动着去把握其他事物的一些事物。相反，欲望能力的活动则遵循人之趋向事物的倾向。在这些倾向中，有一些本身就是善的，因此它们自身就是值得意欲的；而另外一些则只是就在它与其他事物的关系才具有善的特征，从而，它们是由于其他事物而是值得意欲的。因此，不能因为一个人为他自己的意欲而天生追求是他的目的那个事物而选择性地追求从属于这一目的其他事物就认为他不完满。由于天使的理智本性是完满的，所以，在他们之中只能发现本性的知识而不能发现推理的知识；但是，在他们之中却可以发现既存在有本性的爱也存在有选择的爱。在说这一切时，我们也就忽略了那些高于本性的一切事物，因为本性不是这些事物存在的充足原则。关于这些，我们以后（问题62）还要说到。

答异议理据1：就理性的爱区别于理智的爱而言，并非所有选择的爱都是理性的爱。因为被称为理性的爱的东西，只在涉及自由选择时才遵循理性的知识；并非每一个选择都遵循理性的推理活动，只有人的选择才遵循理性的推理活动。所以，那一结论并不成立。

这也是对从前面已经说过的东西推出来的第二个理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