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观念的种类和动力

迄今为止的讨论都集中在纯粹或一致的观念上，很明显，要么是有限的观念，要么是无限的观念。但是，正如一开始所指出的那样，它们绝不是观念仅有的类型。不仅每一种观念都有程度不同之分，还存在两种观念自相矛盾的混合体。而且，对观念的信念也不是静止不变的。无论是个人还是整个社会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其观念。这些变化可能是突然的“通往大马士革之路”（road to Damascus）的转变，所以某一特定事件可能改变一个人整个的思维方式，或者这种变化可能更像水滴石穿——一种观念不知不觉地消失，被一系列关于人类和世界的不断变化的隐性假定所取代。第二种类型的变化可能没有明确的记录，写明观念是什么时候或者如何消失的，甚至那些关心它的人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只知道事情不能再以之前的方式看待了。

观念的一些变化往往与时代相关。在40多岁的时候变成保守分子的人，在20多岁的时候可能是个激进分子。这一陈词滥调可以回溯许多代人。卡尔·马克思在19世纪40年代预言，他在巴黎遇见的俄罗斯激进分子在20年后会是沙皇政权的坚定拥护者——尽管他显然并不期望在他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的转变。

尽管观念能够且确实会发生变化，但是，有限的观念和无限的观念历经几个世纪的持久性和生命力表明，这样的变化并不会轻易发生。改弦更张的苦恼来自内心，也来自以前同道者的谴责。那些失去了信仰但仍坚持外在仪式的人，或者如果一有可能就悄然退出的人，同样也证明了观念的力量和改变的痛苦。人们用于讨论社会观念变化的术语——皈依、变节、异端——都是从宗教史中借用而来，尽管它们同样适用于唤起类似情感承诺的世俗信条。

对观念进行广泛的调查似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没有人尝试过。然而，一般而言，思考几种观念及观念的动力是有用的。但是，在审视各种各样的观念之前，有必要更加明确地界定有限的和无限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