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奇异的城堡

走了整整三天，翻过两座山，它们终于站在那奇异的光芒面前。

一座小小的城堡，闪烁着彩色的光芒。城堡正前方写着：奇异国。在杂货铺里读过很多图画书的老皮，十分肯定地对阿左说，这是一个奇异的国家。阿左斜了老皮一眼，看名字不就知道了？阿左心里时不时有点难过，毕竟老皮骗了它很久。

“噗嗤、噗嗤……”

“吧嗒、吧嗒……”

老皮在前面走，阿左紧跟在后面，走进了城堡。这是一座很干净的城堡，街道上没有一点脏东西，也看不见一个人，所有小房子的门窗都紧闭着，非常安静。阿左总觉得安静的背后有些诡异。果然，它们沿着街道走了不到一百步的时候，一扇窗户悄悄打开，射出一支箭，直向阿左而来。

老皮一把推开阿左，同时自己也闪开了，箭带着呼啸声从它们身边划过，插在远处的地面上。老皮大声叫喊道：“我们不是坏人！手下留情啊！”

那扇窗户全部打开了，跳出一个小人儿。小人儿张弓搭箭对准了老皮，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怪物？”

老皮说：“我们不是怪物，我们是鞋子！”

“鞋子？鞋子是什么东西？”

老皮一边解释一边比划：“我们是人类穿在脚上的鞋子，用来保护人类的脚的，脚，你们也有的，你们的鞋子……”

老皮一看，那小人儿的脚上并没有鞋子，它的脚只有三只脚趾，之间长着脚蹼，就像鸭子的脚一样。怪不得呢，原来它是真的不认识鞋子。阿左从老皮身后探出头，战战兢兢地问：“它不会把我们杀了吧？”

老皮护住阿左，安慰它：“别怕，有我呢！”

小人儿忽然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哨声传出很远，一会儿，街边的门窗都纷纷打开，里面涌出无数的小人儿，他们把老皮和阿左团团围住，好奇地盯着它们，有的使劲嗅着鼻子，有的靠近它们敲敲打打起来，像是科学家在进行研究。一个看上去年岁比较大的小人儿说：“这的确是属于人类的，我已经闻到人类的味道了，必须把它们关起来。”

其他小人异口同声说：“对，不能让人类的阴谋得逞，不能让他们毁了我们的城堡。”

阿左想解释，说自己是独自离家出走的，并不知道人类的什么阴谋，更不想毁了他们的城堡。可是容不得它解释，一块黑布兜头罩住了它，紧跟着，谁用棒子敲了一下阿左的脑袋，它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好久好久，阿左感觉到浑身酸痛，它清醒了过来。阿左从黑布中挣扎着钻了出来，查看了一下周围，黑洞洞的一个小屋子，伸手不见五指。阿左摸着黑走着，忽然踩到了什么，就听到老皮瓮声瓮气地说：“痛啊！”

阿左掀开罩着老皮的黑布，问它有没有受伤。老皮说，挨了一棍子，有点晕。老皮又说：“我迷迷糊糊听他们说，好像之前有人类来袭击它们，也被它们关在这座城堡中了。”

阿左说：“先逃出去再说吧，我可不想再挨一棍子了！”

它们摸索着走到门边，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也被封死了，老皮和阿左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打开分毫。唉，真倒霉，外表金灿灿的城堡，里面怎么会这么黑呢？那些样子蛮可爱的小人儿，本性一点也不可爱！阿左沮丧地一屁股坐在门边，唉声叹气。

这时，门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差点把阿左和老皮吓出心脏病来。

“你们也来了？”

屋里还有人！谁？

“我。”声音有气无力，似曾相识，“这边。”

阿左揉揉眼睛，看到门边黑乎乎一大坨东西，摸过去，一块黑布蒙着，它掀开黑布，露出一个人：“我，未来的冒险家。”

哦！想起来了！那个老头子，养鸭子的老头子！

“你怎么也被抓来了？”阿左又惊又喜。

“别提了，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再跟你们讲。”老头子说。

老皮和阿左一起费了好大劲才解开绑着老头的绳索，老头子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腿脚，站起身想活动活动身子，头顶一下撞上了房顶，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屋子都颤动起来。老皮和阿左忙捂住了耳朵。

也是，这屋子，对人类来说就是个玩具屋嘛！

老头儿三言两语告诉它们，原来，他也是被那光芒吸引来了，跑了好久找到这里，累得在城堡门口睡着了。可能是睡觉的时候靠着城堡的大门，把原先关着的城门撞开了，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想袭击的事情。

老头子伸了个腰，屋子又是一阵摇晃。他轻轻一拉，门就开了。老头猫下腰，钻出门，阿左和老皮也走了出去，外面没有人，远处的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好像是在庆祝什么。

老头子气咻咻地往那边走，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老头子一推门，一屋子的小人都愣住了。小人们明白过来，呼啦啦涌上来围住了老头子，抱腿的、爬上身子揪着胡子不放的……老头被死死缠住了。老头原先以为，凭着自己人类的大块头、大力气，肯定会把那些小人吓跑，就算动起手来，小人们也是不堪一击的。可谁知道小人们缠在他身上，一个也甩不掉，活活把老头子变成了一个废物。老头子又乖乖被小人们用绳索捆绑起来了。

这下糟了，阿左和老皮只好悄悄沿着墙根一口气逃出了城堡，庆幸当时躲在暗处没有被小人们发现。它们直到逃进了城堡外的树林里，这才舒了一口气。阿左按住自己的胸口，让怦怦跳着的心安稳下来。阿左说：“都怪老头子自己，爱逞强。”

“这老头脾气也太暴了，干吗去惹那些小人呢？”

“活该被绑！”

“小人们不会把老头子杀了吧？”

“有可能啊，那也太悲惨了吧！”

“要是当初我们不叫老头子出来旅行，他这会儿还在放鸭子吧，也不会遇到这些危险的小人了。”

“我们也是有责任的，要不，去救救他吧！”

“好，等一等，找机会去救他出来，这个傻老头子！”

一天过去了，天色暗了下来，阿左和老皮不敢走城堡的正门，它们爬上城堡边的一棵树，沿着树枝跳上屋顶。它们趴在屋顶往城堡里看，小人们正在街道上巡逻站岗呢，一个个虎视眈眈、警惕地看着四周，一只小虫子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下真的糟了，跳下去肯定是送死。老头子这回死定了！阿左趴在屋顶上，一动也不敢动，它悄声问老皮，怎么办？老皮看着下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时，一个小人抬头看了看屋顶，用手指着阿左它们所在的屋顶，说了句什么，所有的小人都抬头看了过来。阿左说声不好，老皮也发现了不妙，两人赶紧沿着原路返回到树上。阿左刚要滑下树，老皮抓住它说：“别动。”

两人隐藏在茂盛的树叶中间，听得树下有小人议论的声音，说明明看到两个怪物，一转眼去了哪里呢？阿左和老皮屏住呼吸，等小人们走远了，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怎么办？”

“不知道，老头子会不会已经被杀掉了？”

“再等等吧，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唉——”

老皮和阿左就睡在树上，两个人轮流值班，果然，连续两天，都有小人到城堡外来察看。第三天，老皮一个人到屋顶去看，说小人们已经不在街上溜达了，警报解除，可以行动了。于是，它们偷偷跑进城堡，一间屋一间屋地去寻找，结果，并没有找到老头子。

难道，老头子真的已经被杀掉了？阿左心里难过极了，老皮也很悲伤。老头子性子急，脾气暴，可并不是坏人，为什么就这么死了？这些小人真是太可恶了！阿左恨不得抓几个小人来揍一顿，老皮挡住了它：“说不定老头子自己逃走了呢？我们不如出去找找。”

“有这可能吗？”

“我活得可比你久。记住，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阿左的眼前升起一线希望。

走出城堡，一路无话，阿左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响动，像是野兽发出的低声嚎叫，但那声音有几分熟悉。

老头子！是老头子！阿左和老皮顺着声音跑去，在距离城堡很远的地方，它们见到被捆绑得像只粽子的老头子，嘴巴堵着，只能发出那种野兽般的叫声。它们七手八脚解放了老头子，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起不来，好半天，才说出自己“大难不死”的经过。

原来，小人们把老头子关在屋子里，老头子奋力挣扎，用身子撞击小屋，一座小屋被撞翻了，再换一间小屋，老头子继续翻滚撞击，又被撞翻，就这样，老头子撞翻了一间又一间屋子，把造房子的小人们忙坏了，小人们看着被撞坏的小屋，心疼死了，他们就商量要解决老头子这个大麻烦。一半小人说要杀了老头子，一半说放了他，大家为了这个问题争执不下，最后，达成了统一，既不杀，也不放，为了小屋的安全，就把老头子捆绑结实扔到城堡外面去了。

老头子说：“我也听说了，人类曾经杀死过小人，他们没有杀我，已经是心存仁厚了，我也不怨他们，只能自认倒霉。”说完，老头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走到不远的小河边，喝了几口水，继续往前走。

“嗨，老头子，为了救你，我们也吃了不少苦呢！”阿左跟在老头后面说。

“但愿不要再遇上这样荒唐的事了……”老头子只顾自言自语，根本没有听到阿左的话。

阿左在后面追着老头子，可那老头子像疯了一样，一步也不肯停下。

“这个老头子，真是……”阿左跟着他，老皮也追了上来。他们身后，城堡的金光渐渐变远变淡了，忽然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