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月亮滚圆滚圆，照得天地间一片晶莹闪亮。

当月亮跑到中天的时候，魔法师让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乡，犬不吠，鸡也不啼，一切都睡了，世间一片安静。

鞋子们集体陷入了沉默。大家一个接一个出了小石屋。老皮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阿左犹疑着。老皮说：“去看看吧，旅行不就是这样到处看看吗？”阿左有些心动。

“去吧，看完就回来！”老皮拉了阿左一把。阿左知道，老皮特别渴望能有一个新主人，它想，老皮跟着原先那个不争气的主人过了一辈子窝囊的日子，这回，一定要帮它找一个好人家。

沿途的房屋，果然都有一扇窗户打开着，鞋子们根据自己的喜好，从窗户间钻进钻出。阿左被一间华丽的房子吸引了，这房子的墙壁上画满了彩色的画儿，一看就不同寻常。阿左说：“老皮，我们进去看看吧！”

老皮和阿左爬上窗台，跳进了屋子。屋子里的人睡得正熟。它们俩大摇大摆地四处看，只见屋子里摆满了各种颜料，气味呛鼻子不说，衣服鞋子到处散乱着，垃圾遍地。再往床上一看，一个满脸都是大胡子的男人横躺着，呼噜声惊天动地，床头还扔着几个空酒瓶子，分明就是个醉鬼。阿左捏着鼻子逃了出去，老皮也跟着爬了出去，到外面深吸一口气说：“这样的家，还是不要的好。”

它们刚跳下窗台，就遇到了马靴。马靴笑着说：“画家又喝醉了？别看这房子外面漂亮，里面太邋遢了，到别处去吧！”

阿左说：“老皮，我跟着你。”

马靴指指隔壁的一幢房子说：“那一家，你们可以去看看。”

老皮和阿左手拉着手，跳进了隔壁房子。

看来马靴的建议不错，跟画家的家比起来，这户人家就是天国了。地板一层不染，家具井井有条，屋子里散发出好闻的清香，窗纱在微风中摇曳着，看起来一切都是这么美好。阿左和老皮情不自禁放轻了自己的脚步，生怕惊动了这份美好。

两个房间，一大一小。阿左进小房间，老皮进大的。

小房间里，一个小男孩睡在床上。阿左靠近男孩，差点没有尖叫出声。天哪！太像了！太像自己的小主人了！那乌黑的头发，那微微翘起的鼻头，那长长的睫毛，那白净的小脸！一瞬间，阿左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阿左不敢大力呼吸，不是怕惊动小男孩，而是怕惊醒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下意识的，阿左开始寻找兄弟阿右。

床前是一对深蓝色的拖鞋，没有见过的鞋子。这让阿左的心跳稍稍缓了一下，不是家，不是小主人，只是像而已。阿左再次屏息凝视男孩子。做他的鞋子，如何？阿左一想到这一点，心跳又快了。哪怕再像，他也不是小主人。

不可以。

阿左毅然走出了房间。

阿左走进大房间，老皮还在里面。房间里睡着一个老妇人，满脸皱纹，满头银发，放在被子上的手臂如两截枯木一般，看起来毫无生机，手指关节全是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个勤劳能干的人，家里这么干净应该都是她的功劳。老皮悄声说：“我很想留在这样的家里，不过我并不适合她。”

阿左说：“是的，另一个房间是个小孩子，也不适合你。”

“你呢？”老皮问。

阿左摇摇头：“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小主人。”

“那我们走吧。”老皮和阿左惋惜地离开了这一家。

阿左失去了去下一家的兴致，它知道，再好的地方，应该也打动不了自己。于是阿左对老皮抱歉地说：“老皮，我想回小石屋去了，不能陪你了。”

阿左一个人默默地回转身，往小石屋走去。月光如银，雪地反射着高贵的光芒，阿左独自走着，像走在一个绚丽的梦境中。快到小石屋的时候，阿左遇到三三两两返回的鞋子们。大家说说笑笑地进了屋子，好像刚刚经历一次短程的旅行归来。

“砰”，有人关上了门，把寒冷关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