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对心境的外化: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在音乐方面,《山河故人》主要采用了叶倩文的《珍重》和Pet Shop Boys的Go West。《珍重》在影片中一共出现四次,始终与过去和回忆相勾连,婉转哀伤的调子体现影片中悲伤、沉闷的一面。第一次出现是沈涛、张晋生、梁子三个人同时在音像店里时,三个人呈现出一种三角关系,而沈涛必须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第二次是在沈涛告别生了肺病的梁子,孤身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音乐响起时仿佛将一切都带回了过去,此时的音乐是一种时空的闪回;第三次是沈涛和到乐一起坐在火车上时,因为时代差距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两人都渴望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心灵上的沟通,爱情、亲情都在离沈涛远去,孤独的心境依靠《珍重》外化;第四次出现是在2025年,到乐的老师米娅在汉语课上播放了这一首歌,到乐觉得歌声似曾相识,那是他久远的记忆深处所代表的母亲形象。或许到乐早已将母亲遗忘,又或许内心深处仍有沈涛的影子,但无论是哪一方面,成长中缺失的母爱永远是到乐的遗憾。
而另一首插曲Go West的节奏则轻松欢快,扑面而来夹杂着一种乐观、积极的感觉。这首插曲第一次出现是在影片的开头,众人在Go West欢快的背景音中载歌载舞迎接新世纪的到来,沈涛等人对新生活、新世纪充满着期盼,同时也彰显着他们的青春激昂与时代狂欢;第二次出现是由沈涛独自坐在火车上哼唱,此时的她仍旧对未来充满憧憬与幻想;第三次是影片结尾处,沈涛独自在雪地中起舞,与开头相呼应。只是1999年到2025年,从一群人到一个人的对比体现出强烈的孤独感,而此时的沈涛仍旧是笑着的,她仍旧有对未来的希望、对生活的热爱。
沈涛在影片中有一句经典的台词:“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在悠长的人生路上,我们与世界的联系一直在发生改变,永远也许并不是最完美的,就像世界上并不存在彻底的拥有。当我们把时间比作一把长尺,我们生前的时间是长尺的前半部分,而死后的时间则是另一个部分,只有同时包括生和死才能成为一个人的一生。如果我们生前拥有了某样东西,那也只是我们生前所拥有的,它只占一生中的一个部分,当死亡之后又失去了它,这并不是彻底的拥有。人生的很多痛苦就在于我们不能彻底拥有某样东西。很多人都以为相携至死亡便是永恒,以此延伸出了爱恨嗔痴等复杂情感,但我们不能拿我们所认知的时间中的一部分去定义永恒这一概念。除了时间,没有任何东西会是永恒存在的,因为没有了时间就没有永恒这一概念了。腐朽是一切的归宿,我们不可能拥有时间,所以我们不可能彻底拥有任何东西,“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失去也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那些故去的美好时光永远能在孤独的日子里照亮自我。这句台词也体现出沈涛的心境,哪怕物是人非,哪怕故人不在,可所有的一切不会停滞不前,我们只能往回看却没办法往回走,生活中仍要有新的内生力出现。三次插曲在沈涛生命中不同阶段出现,都体现着她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