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贺衷寒:黄埔系骨干、复兴社发起人

贺衷寒:黄埔系骨干、复兴社发起人

时间:2023-08-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蒋介石为了维护其统治,仿效法西斯组建核心,11月间在南京找了部分黄埔学生训话,于是,几经贺衷寒带头策划并亲自起草章程,在1932年初正式成立复兴社。贺衷寒原担任军事委员会政训处长,后调江西南昌行营政训处任处长。贺衷寒除在复兴社总社担任重要职务外,还兼管复兴社政训分社的工作。不久,张治中继陈诚任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长,贺衷寒被排斥离职。于是蒋任命贺耀祖为“国家总动员会议”的秘书长,让贺衷寒担任会内人力组组长。

贺衷寒:黄埔系骨干、复兴社发起人

吴相和

1933年3月我在国民党第十一师政训处任少校处员。该师是国民党第五次进攻苏区的先锋部队,不久被红军击败调至江西崇仁进行整训。此时国民党南昌行营政训处长贺衷寒随同蒋介石到前方视察,他召集各师的政工人员开会,并在会上提询了一些问题。当时贺对我在会上的回答比较满意,加之那次他对政工人员的讲话由我担任记录,也很合他的口味。于是,同年6月贺调我到军委会政训处工作。开始任少校股员,后任中校股长。1938年3月政训处改组为总政治部,我被调到山西担任第七师政治部上校主任。1940年7月我在重庆中央训练团党政班第九期受训后,在贺的安排下,先调我到新编二十五师政治部担任上校主任;1942年5月又调到军委会政治部担任少将部附;1944年1月我又在当时担任社会劳动局长贺衷寒的授意下,离开军委会政治部进入劳动局,先后任简任八级视导、主任秘书和简任六级处长。直到1948年秋,由当时国防部发表的武汉警备司令兼二十九军军长陈明仁与贺商量,以暂借名义允许我离开劳动局去武汉相助。

我作为贺衷寒的老部下历10多年,与他接触颇多,耳闻目见的事情不少,现提供一些材料供参考。由于事隔多年,追忆不详之处,尚希有关人士予以订正补充。

贺衷寒,别名君山,湖南岳阳人,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队毕业生,曾加入C·Y(共青团),后成为反共的黄埔“孙文主义学会”的发起人之一。不久,蒋介石为了实行“一军一党,以军制党”,另行组织“黄埔同学会”,贺是被指定的该会骨干,曾由蒋介石选派到苏联学习。1927年贺衷寒担任中央军官学校第六期总队长,后来他专搞政治工作,历任“湘鄂赣剿匪总司令部”的宣传处长、南昌行营政训处长、军事委员会政训处长等职,很快成了国民党政训系统的总头目。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抗日运动兴起,全国人民要求停止内战,一致对外。蒋介石为了维护其统治,仿效法西斯组建核心,11月间在南京找了部分黄埔学生训话,于是,几经贺衷寒带头策划并亲自起草章程,在1932年初正式成立复兴社。贺是该会的常务干事,任过一届常务干事会书记。短短数年,贺衷寒就成了黄埔系中的一位政治领袖,深得蒋介石的赏识,是国民党高级军政人员中的风云人物。

贺衷寒原担任军事委员会政训处长,后调江西南昌行营政训处任处长。在这一时期,贺根据蒋介石“七分政治,三分军事”的指示,将政训处的各级主要负责人调往江西星子特训班,集中精力培训政工人员(政训班的不少学员后来成了贺的亲信),加强部队的政治工作,并且通过各部队的政训处,计划在江西苏区周围组设“民众训练委员会”,对地方保甲进行训练,配合部队严密封锁苏区。这期间,我在贺的授意下,以政训处的名义出版了一套“政训丛书”,包括蒋介石的演讲集,贺衷寒的“一得集”、“政训法规”等,作为政工人员的工作指南。贺很得意,他还因此受到蒋介石的赞扬。

贺衷寒能说善辩,他经常利用各种场合发表演讲,也亲自动手撰写文章,自认为有一套理论。他的唯一宗旨就是坚定不移地贯彻“一个党一个领袖”。1933年蒋介石发动“生活运动”,提倡“礼义廉耻”,贺衷寒为迎合蒋介石的需要,就出面作注解,他说:“礼者理也,循规蹈矩,谓之礼;义者宜也,舍己济人,谓之义;廉者守也,安分守己,谓之廉;耻者疵也,刺激奋发,谓之耻。”贺论述“国民革命与国家统一”,大讲我们要以民族主义来反对家族主义,要以民权主义来反对地方主义,要以民生主义来反对个人主义。其用意就是要“服从领袖”。

贺很重视处里训练股的工作,我担任中校民训股长时,他让我参加江西省教育厅特种教育管理委员会工作,在南昌办了12所“中山民众学校”,以普及教育为名,对老百姓进行各种宣传。其中汇编的一套识字课本,就充满了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方面的内容。同时,贺还指示在各部队驻地设立“民众义务医疗所”,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以期达到政治宣传的目的。

贺衷寒除在复兴社总社担任重要职务外,还兼管复兴社政训分社的工作。他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积极发展组织,1934年3月介绍我加入复兴社,并在南昌磨子巷填表宣誓,多次参加小组生活、集体演习、检阅、总社书记训话等活动。1936年8月我被贺吸收为复兴社内层组织“革命军人同志会”的会员,当上了复兴社政训分社监察书记袁守谦的助理书记。与此同时,贺衷寒了解到我是1926年时期的国民党员,却未领到党证,这有碍于今后提拔重用,就亲自以国民党中央委员的身份(还有曾扩晴)为我作证,向中央党部申请发给特字号党证,并于1937年7月派我参加庐山暑期训练团第二期受训,就这样我逐渐成了贺衷寒的亲信。

1935年初,随着红军北上抗日形势的发展,政训处移驻武昌,改称武昌行营政训处。年底,为了配合追击红军的军事活动,又移驻重庆,改称为重庆行营政训处。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政训处与国民党中央秘书处、组织处、宣传处等一起并入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第六部,贺任该部政工处长。及至1938年成立政治部后,贺任该部第一厅厅长,并兼政治部秘书长。他在国民党部队政工系统中,忠实地执行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决定的“溶共、限共、防共、反共”政策。当时周恩来同志任政治部副部长,为了贯彻中共中央提出的“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方针,在团结一切爱国人士、孤立反共投降分子的活动中,不断受到贺的箝制、阻挠和破坏。

1940年7月我从洛阳第一战区调到重庆参加中央训练团党政班第九期受训。后来在贺衷寒的安排下,调我到新编二十五师政治部任上校主任,兼该师特别党部书记长。这个部队是川军,我按贺的旨意,针对川军与蒋军的矛盾,加强“一个领袖,一个主义,一个政府,一个政党”的宣传教育,考察官兵思想,防止异党活动。不久,张治中陈诚任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长,贺衷寒被排斥离职。

1942年蒋介石效仿美国国务院的一个人力动员组织——国家总动员会议,在“军事第一,胜利第一;国家至上,民族至上;意志集中,力量集中”的口号下,强调动员全国的人力、物力,以争取抗战胜利。于是蒋任命贺耀祖为“国家总动员会议”的秘书长,让贺衷寒担任会内人力组组长。

贺为什么肯于屈就这样一个没有实权的组长的头衔呢?他有更大的政治野心,只不过是以“人力组”为进身之阶。这一点,贺与黄埔同学及其亲信的谈话中经常流露出来,他认为今天政府部门里没有穿军服的人任职是不公道的,于是他积极策划,想将“人力组”演变扩大为“人力局”。经多方酝酿,最后终于定案为“劳动局”,并于1942年10月在重庆正式成立,由贺衷寒担任局长。对于这个劳动局的隶属问题,当时还经过了一番周折。贺的本意是想让这个局直属于行政院,但是又怕树大招风,引人注目,不得不找一个名义上的领导机关,最后由蒋介石决定置于社会部之下。

劳动局在组织系统属于社会部管辖,这种地位与贺衷寒的政治野心是很不合拍的。为此贺将这个局的组织搞得相当庞大,局本部设3处、8室、11科,还有两个委员会,大小职员共计150多人,属局管辖的单位有散布各重要工业城市的劳动调查登记站,有遍及全国各省、市、县的国民义务劳动督导团和一个重庆市工人服务总队,干部人数将近5000人,颇象一个大衙门的样子。

贺衷寒为了扩大他的政治资本,总是千方百计地利用一切机会大量训练培养自己的干部,在劳动局刚成立时贺就曾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可是按规定,局不能自行设班,只好利用社会部通常训练干部的“中央训练团社会工作人员训练班”的名义来召集,班主任由社会部长谷正纲挂一个虚名,实际上由副主任贺衷寒负责。从1943年7月到1944年9月在重庆大坪、马家寺办了三期,总共培训了近300人。1943年冬,贺让我为劳动局办了厂矿人员训练班(当时我还在军委会政治部任职),他很满意。不久,我就根据他的意见调入劳动局工作,正式担任第三期训育组长。对学员的训练课目为劳动调查、劳动法规、劳动政策、社会行政、《厂矿管理》、《三民主义》、《总裁言行》等。贺将学员中表现较为显著的聘为“委托通讯员”,每月给以津贴,让他们为劳动局搜集有关厂矿的生产和工人活动的材料;对于在工作中有成绩的,劳动局可予以工作上的保障,厂方不能随意解雇,有的还可以由局负责介绍转业或参加到局里和调查站工作。局里第二处第二科的王××、李××就是这样由重庆炼钢厂调来工作的。

随着抗日战争形势的发展,贺衷寒对劳动局的前景是有长远考虑的。我刚刚调入,他就让我着手拟定“人力动员计划”和“加强劳动行政计划”。抗战胜利后,国民党行政院于1946年3月组织“复员军官安置计划委员会”,当时各有关部、会讨论对转业军官的安置问题都认为很棘手;贺衷寒紧紧抓住这一机会,在会上提出他的“劳动建国”主张。他公开说:“你们不要,我要;凡是各部、会安插不了的人,由我包干。”随后,贺让我草拟了一个“复员军官转业国民义务劳动”的安置计划和训练办法。原计划召集3万人,其中尉级军官2.5万人为普通干部,校级以上军官5000人为高级干部。贺打算把这批人培训后派到全国各省、市、县担任国民义务劳动督导工作,把全国的老百姓组织起来,让这些穿军服的人掌握,从而变成他的政治资本。根据贺提出的“劳动建设五年计划”,由国民政府负责提供各级干部生活待遇和事业费用5年。经行政院批准后,立即派人分途到各地收容编余失业军官的军官总队,大肆宣传他的人力计划,鼓励他们看清军人从政的远景,说以他这个黄埔老大哥的身份,领着大家转入国民义务劳动部门,是一条可靠的出路,是大有可为的。这对于当时走投无路的军官起了作用,一时报名极踊跃,大大超过了计划人数。后因行政经费困难,决定停止召集普通干部,先行召训高级干部。

1947年5月在武汉正式成立“国民义务劳动高级人员训练班”(简称劳高班)。贺衷寒担任班主任,我任训导组长。受训的学员都是经过考试由各地军官总队保送来的,实际上只有4000人,其中将级学员20多人,上校级学员500多人,中、少校级学员3000多人,还有400多上尉级学员。按计划不吸收尉级军官的,因为这批人是胡宗南送来的,贺与胡的关系密切,所以全部收了进来。(www.daowen.com)

贺衷寒利用对学员精神讲话的机会,经常鼓吹他的“后期革命的号角”。贺把国民党的历史分为两个阶段,即抗战胜利以前称为前期革命,以军事为主;抗战胜利以后称为后期革命,以建设为主,并以此作为他的“劳动建国”根据。他要学员们发扬黄埔精神,致力于建国事业,公开提出:“黄埔四百人建军,劳高四千人建国”的口号。他还在学员中成立“中央训练团劳高班同学联谊会”,以这个名义把学员组织起来,作为他的政治工具,有关总会、分会的理事和监事人选名单,都由贺亲自审批决定,我也被提为总会理事之一。贺鼓励学员自发搞小集团,这些组织形式,不问其公开或秘密,只要不反对“劳动建国”,不反对劳动局,不反对贺衷寒,他都默许存在并给予支持,让其作为“劳高班联谊会”的卫星组织。例如,由湖南周石泉发起组织的“中国劳动协会”,五个大队的政治指导员和部分大队长搞了换帖结盟;四川周世霖等搞了个“十人团”,都是属于这类性质的组织。贺还在学员中挑选他认为政治上可靠积极的100多人,作为秘密通讯员,准备毕业之后派赴各省、县及重要城市充当劳动局的耳目,搜集所在地区有关学员内部情况和社会动态的情况,允许他们用化名通讯,不准暴露身份,毕业时发给他们通讯办法、电报密码表等。

贺衷寒的“劳动建国”是由复兴社所奉行的“需要即是真理,行动即理论”的教条精神发展而来的。他从中国历史中找到这样一条似是实非的规律,认为历代的一乱一治,决之于不劳而食的士大夫的多或少,多则生之者寡,食之者众,必乱。反之,必治。治国之道在于“读书的人要做工,做工的人要读书”。他认为吸引大批复员军官转入国民义务劳动,从事乡村建设,就是“读书的人要做工”的具体途径。另外,他又抄袭沿用美国那一套工商管理理论,从提高工人的文化、技术水平、劳动强度、加强劳动组织纪律,达到提高生产效率的目的,即是“做工的人要读书”的科学论据。为了扩大影响,贺逢人便讲他的理论。有一次他对我说:“我这套理论先后向蒋委员长汇报过三次,有一次长达一小时。”言外之意,连蒋介石都如此高兴听,你们更应该重视了。记得有人对此向他提出过问题:“读书的人有了钱,谁还愿意去做工?做工的人没有钱,如何去读书?”他却避而不答,可见贺讲的那一套是经不起反驳的。

贺衷寒将大批黄埔军人经过训练后,分到全国各省、市、县、乡镇去,起到了维护、巩固国民党各级政权组织的作用。贺的“劳动建国”是通过行政院颁布的两个基本大法来具体体现的。一个是针对工人的《全国技术员工管制条例》,要求工人普遍举办登记,经劳动局审查合格的才发登记证,持此证的人才有劳动的权利,这样就使所有工人和技术人员处于劳动局的管制之下;另一个是针对农民的《国民义务劳动法》,规定年龄在18岁至50岁的劳动人民(主要指农民)一律组织起来,以县为总队,区为大队,乡为中队,保为区队,甲为班,在国民党政府认为紧急需要时,农民必须自带伙食工具,每年从事15天到20天的义务劳动,使军队强迫征工服役有了根据。另外,贺还有他的政治野心,他曾对我说过:“现在国民党军队打不过共产党,关健在于抓不住群众,我们劳高班训练成功之后,到那时让人们看看,群众究竟属于谁。只要你们努把力,争口气,不久的将来,群众肯定会属于我们的,勘乱形势为之一变,我们这个劳动局也要变,势必扩大不可。”

贺衷寒领导的劳动局,从成立那天起就置于C·C头目、社会部长谷正纲之下。素以黄埔政治领袖自居的贺衷寒是决不会甘心居于他人檐下的,因此双方不断发生摩擦,劳动局成了国民党的行政院里有名的“是非窝”,也是立法院里C·C系与黄埔系政争的焦点。

贺衷寒在黄埔系中拥有一定的号召力量,加上他那套“劳动建国”理论又颇有影响,以致使劳动局逐渐与社会部处于不相上下的地位。1947年上半年行政院改组时,蒋介石一度打算将劳动局改为劳动部,以贺衷寒为部长。这消息传出后,一时劳动局的上下及黄埔转业军人莫不为之喜笑颜开,贺曾笑着对我说:“劳动局扩大为部了,你的第一处要改为社团登记司,你就是司长啦。”劳动局要改为劳动部的事为C·C系所闻,不禁惊慌失措,于是陈果夫、陈立夫兄弟出面向蒋介石力争,加上又有一些国民党元老为他们撑腰,使蒋介石终于改变了主意,贺衷寒的美梦顿时成了泡影。不过他从蒋那里得到一顶社会部政务次长的乌纱帽,算是一点安慰。但是C·C系谷正纲由此虚惊之后,即视劳动局为眼中钉。

1947年5月劳高班在武汉成立后,对C·C系是莫大的威胁。于是,他们用尽了种种办法来破坏。当贺衷寒没有当上劳动部长时,班里发现有“衷心已寒”的标语;贺在纪念周会上讲“劳动建国五年计划”时,受C·C系唆使的学员当场提出种种质疑。这一切没有使贺退却,他继续不断向学员示意:“你们将来到各县去督导国民义务劳动,即是为了推行地方自治。现在宪法公布了,你们可以参加竞选,有国民义务劳动总队这样自上到下遍及全国乡镇的群众组织,通过民选,你们都能当上县长、当上区长、当上自卫团长。这样,全国的地方民权和自卫武力,都将掌握在我们同学手里,前途大有可为。”C·C系也加紧了攻势,他们在劳高班学员中制造分裂混乱,说:“劳高班的产生没有国家法律根据,是贺衷寒的私生子。”还说:“你们这样自封督导员,不但无权督导别人,还要受到社会处(社会部的直属地方机关)的督导,是出不了头的。”这种矛盾斗争到学员毕业时进一步激化,在有关学员分发工作的几个具体问题上,包括职务名称、生活待遇等方面,均由社会部转报行政院决定下来,而谷正纲正好抓住这一要害,将劳动局置于死地,来了个社会部明令劳动局停止分发。在这种情况下,贺衷寒悄悄溜走了,他把劳高班的善后工作交给我。我为了继续贯彻劳动局的原计划,只好不顾行政手续,以劳动局的名义发布命令,强行把全体学员分派下去,造成既成事实。后来经过许多周折,总算得到行政院的追认,勉强有了法律根据,但是不给经费,以致使4000学员不但无法开展工作,而且生活也没有保障。这样一来,他们纷纷跑到南京来请愿。谷正纲又抓住这一机会大作文章,说:“这都是劳动局造的孽。”还装出同情的口气向来京请愿的学员说:“你们这样是搞不下去的,但事到如此,唯有我替你们想办法才能解决问题。劳动局造出来的乱子,你们成了私人的牺牲品,他们不管你们啦,也管不了,只有我来负责收拾这个残局。”这样一来,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劳动局。在南京的学员每天跑到劳动局来闹,几乎要打起来,我们这些负责人只好躲开不管,他们弄得劳动局下不了台。在这个问题上,谷正纲占了上风,尽管如此,他还不肯罢休,要趁机非把劳动局彻底搞垮不可。谷一再向立法院提案修改社会部组织法,计划把劳动局并入社会部,改称劳工司。贺衷寒也不示弱,他利用黄埔系的立法委员出面阻挠,并提出取消社会部另组劳动部的对案,双方僵持不下。谷、贺二人当面也吵得利害,互不相让。有一次谷愤怒地对贺说:“有了劳动局长,我这个社会部长难道就是乌龟?”贺说:“你不是乌龟部长,我也不见得就是兔子局长。”一时在政界传为“龟兔竞走”笑话。

贺衷寒总想不断发展扩大自己的势力,并以此为资本进一步向蒋介石要更多的东西。但是由于派系斗争,劳动局长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迄无宁日。当时,物资局长何浩若给贺衷寒送了一副对联:“劳而无功,动辄得咎。”横幅为“局面太小。”贺衷寒也反唇相讥回敬了何浩若一副对联:“言之有物,行则无资。”横幅为“何以了局。”由此可见,贺的处境是很困难的。在南京政权崩溃前夕,谷正纲终于逼贺辞去劳动局长职务,专任社会部政务次长。1949年5月劳动局随迁到广州后,在精简机关的名义下被宣告撤销。至于贺衷寒本人,最后连那个次长虚位也让谷正纲除掉,剩下光杆一个跑到台湾去了。

贺衷寒担任劳动局长,事情大小都由他一人独揽,副局长如同虚设。首任副局长为立法委员史维焕,他是社会部长谷正纲推荐的,是谷的贵州同乡,贺当然对他不放心,史也知趣不常到局里来办公,即使来了也只能看到几件例行公事及各处、室的工作日记簿。贺对劳动局的人事抓得很紧,所有任免调动均操之于他一人之手,社会部不过为其办理呈转手续而已。局里科长以上的干部,无一不是贺的亲信,这些人差不多都是早年跟他在军委会政训处从事政工的老部下,有黄埔军校毕业的,也有由他亲自培训出来的政训班学员,而且绝大部分是复兴社分子,都只能听命于他一个人。因此,在个人利害问题上,副局长管不了处长,处长管不了科长,科长管不了科员和办事员。我在局本部任过主任秘书和处长,跟随他多年,就没有向他推荐过一个职员。各级主管人不能擅自任用私人,在劳动局已是众人皆知的不成文的规定,贺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完全效仿蒋介石的。

贺衷寒对局内外工作人员的思想控制是很严格的,他除了利用每星期一的“总理纪念周会”上进行训话宣传外,还让国民党区党部组织发挥作用,以总务室主任许克璜为书记,借口防谍保密,在各科、室有保密人员,抓思想情报工作,即使后任副局长孙伯骞是贺的亲信,也是处处小心谨慎,怕有人向贺打他的小报告。

贺衷寒在政治上很注意与各方面保持密切关系,在重庆、南京,他常在黄埔高级军政人员中搞“联谊聚餐”活动;一般由劳动局总务室主任许克璜亲自经手,以贺的私人名义发出请柬。据我所知,参加的人时多时少,但经常有戴笠、唐纵、郑介民、康泽、刘咏尧、袁守谦、肖赞育、邓文仪、周兆棠等人。

贺还善于以“湖南同乡”感情来建立相互间的关系。在黄埔系中与他特别密切的袁守谦、刘咏尧、邓文仪等都是湖南人。他早年在军委会政训处和后来的劳动局,所使用的科、处级骨干,大多数也是湖南人。

贺衷寒很少跟自己的部下谈私事,从来不到这些人的家里去作客。他常常向人吹嘘说他的记忆力跟列宁一样,列宁只要将一篇短文看一遍读一遍,就能背诵,他也能如此。他对以权谋私的事也是很感兴趣的,在武汉办劳高班时,他让自己的心腹吴兴干担任总务组长,并示意吴克发学员的经费(如旅费等),为他在南京盖了一幢大洋楼。

贺衷寒在国民党军政界算得上是一位头面人物,特别是他在黄埔系中有一定影响。但是,他始终没有进入到较高的上层里去,这是有多方面原因的。贺早在1927年担任中央军官学校第六期总队长时,就想转入带兵,图有实权,但是蒋介石已看到这个人不好驾驭,不让他插足到部队中去,只许贺搞政治工作,作蒋的吹鼓手。后来,尽管蒋让贺在复兴社里担任重要角色,但时间并不长。贺也深知蒋的这一套权术,他要用你,又对你不放心,要用其他方面的力量来互相牵制,决不让你发展到难以驾驭的地步。1936年底“西安事变”发生,贺衷寒认为蒋介石被扣必死,军政部长何应钦无疑是蒋的继承人,于是发动黄埔系将领联名通电“讨逆”,主张进军讨伐,轰炸西安,企图“一箭双雕”。但是事与愿违,详情局外人无法了解,他却被蒋介石冷落了,1940年后闲居了两年。贺衷寒知道蒋介石在疑忌他,但是贺也深信不移认为蒋还要用他。当年他离开军委会总政治部时,曾对我说过:“只要委员长反共,我这个棋子就会有用的。”贺虽然对蒋不满,但是他离不开蒋,他懂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因此,贺在对待共产党的态度与蒋完全一致,在派系斗争方面也是始终维护蒋介石的利益。贺早在重庆就独自订阅一份《新华日报》,在南京我知道他看过《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一书,他研究共产党的策略;在武汉办劳高班时,他让托派分子叶青对学员讲授对共产主义批判。1948年秋陈明仁找贺衷寒借调我到武汉警备司令部任少将政工处长,临行前贺对我交待:“武汉方面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到了那边要随时注意白崇禧他们的行动,并且要及时与袁守谦取得联系。”贺憎恨人民革命,他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1949年5月他在广州对劳动局的遣散人员讲:“不能都去台湾,大部要留在大陆革命,要准备将来吃草。”这期间,贺还在蒋介石的授意下,以原复兴社头目的身份与袁守谦、邓文仪、刘咏尧、肖赞育等人组织“中国革命复兴委员会”,发行刊物《军人魂》,还派重要骨干分赴各地联络成立分会,其中刘咏尧就以回湖南探亲为名,在长沙策划成立湖南分会,企图破坏湖南的和平运动。我当时作为陈明仁的代表,参加过两次筹备会。

贺衷寒为彻底垮台的蒋家王朝招魂的梦想破灭了。最后,他不得不跟蒋介石一起逃离大陆。贺衷寒到台湾后,曾担任过台湾当局的交通部长,他用的一些人仍然是早年军委会政训处和劳动局的亲信。他的家人不和,有的移居去美国;总之,各方面都不怎么如意。他病故后,蒋介石连一个最低的仪式也没有给他举行,贺为蒋介石卖命一生,这样的结局大概他在世时绝不会料到。

(吴德风整理 河西区政协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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