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后记
屋外冷雾弥漫,满天阴霾。
独坐在北窗下,面对着案头刚看完的一摞校样,心中涌起了一阵感动,还有一丝莫名的惆怅……
近几年来,在私下闲聊或者是开会的时候,有时会情不自禁地谈起冯雪峰、聂绀弩等诸位人文社前辈的旧事逸闻来。有的年轻同事听了,建议我写一写他们。
2004年春季的一天,《中华读书报》总编辑庄建女士大驾枉顾,她希望我谈谈,作为一个编辑,是如何理解人文社历史上形成的宝贵传统的。
我对她说:“笼统地谈人文社的传统,我一时真是说不出什么;我只能从一位位具体的前辈身上,来感受人文社的传统。”因为在我看来,他们的行止,他们的文字遗产,他们的个性和人格,是人文社历史传统中最具生命力的元素、最有魅力的部分。
庄女士就问我写过他们没有。我说:以前只写过一篇研究冯雪峰的学术论文,还有两篇关于聂绀弩和牛汉的随笔之类的东西。她嘱我找出来给她看看。
去年2、3月份,《出版广角》编辑朱璐君远道来访,约我以系列专栏文章的形式,专门写一写我所了解的人文社的前辈们。
我能写好那一代知识分子吗?
心里真是没有什么把握。但面对朱君的盛情,只好说:“我试试看吧。”她回到南宁不久,就打电话来说:“选题定下来了。”
于是,虽自知这是不自量力,也只有勉力为之了。我一边看书,一边搜集材料,一个月一篇地写了起来。
有一次,在电话里和林贤治先生提及此事,他以为做这件事是很有意义的。他还说:“你写的不止是你们人文社的前辈,这些人都是中国现、当代历史上著名的文学家,你是在为一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画像。”
给一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画像,他的话是一个很重要的提醒,也给我以有益的启示。
是的,我所写的这些前辈中,既有杰出的诗人、小说家、杂文家、剧作家,又有著名的理论家、翻译家,他们的经历、遭际、命运,在中国现、当代知识分子中,无疑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为他们画像,摸索他们的魂灵,恐怕会有某种价值吧。今天,我们似乎仍然生活在他们的长长的身影里。仿佛记得有人这样说过:“他们的命运,就是我们的警钟。”
前辈们已经走入历史、化为历史,前尘如烟似幻,往事似影如梦,我们只能远远地遥望其模糊、斑驳的背影。我只是尽自己的努力,去勾勒我所看到的前辈的面影,抒写我眼里所见的前辈的人生,感受和接近前辈的灵魂。自然,看人、看作品是因人而异的,倘若在不同的人和眼光看来,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吧。
整个写作过程,情感总是处于激动之中,时而深长地感慨,时而悲伤地叹息。写到后来,疲累之感不时袭来,似乎激情已经耗尽,越写越不满意。
“也许该停下来了吧,”我想。人文社值得写、应该写的前辈还有很
多,限于自己的接触、了解、眼光、学识和笔力,这一次也只能写这十三位了。这是很遗憾的。如果可能,我当努力,有机会再继续描写其他前辈,并对此书做必要的修订。
在写作和成书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多师友、同事的鼓励、帮助和鞭策。牛汉、舒芜、绿原三位先生热情欢迎我登门造访,并提供照片、书刊等珍贵史料;楼适夷先生的夫人黄炜、严文井先生的夫人康志强、蒋路先生的夫人凌芝、孟超先生的女儿陆沅、韦君宜的女儿杨团、秦兆阳的女儿秦晴等人,也都向我提供了她们保存的照片、资料,或珍藏的遗物;巴人之子王克平从上海寄来照片;绿原先生的女公子刘若琴热心地帮我扫描、发送图片;冯雪峰先生的公子冯夏熊,以及其他前辈的后人,也都慨允我使用相关照片。我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在朝内166号与前辈魂灵相遇》这组文字,《出版广角》从去年第6期开始,到今年第7期为止,一共刊发了十四篇。《上海文学》、《传记文学》刊载了扩充后的部分篇章,《美文》也计划发表其余的一些篇什。在此过程中,社里同事有的建议我把文章合为一体,结集出书;有的提出了很中肯的修改意见;还有的向我讲述他们了解、掌握的有关重要线索和情况。杨柳君曾对我刚完成的几篇初稿,亲自动手,进行过认真细致的加工润色。周绚隆兄力促拙稿出版,并担任责任编辑,在审读中改正了一些讹误。在写作过程中,人文社领导也给予了关照和支持。在这里,谨向他们致以诚挚的谢意。
我还要向林贤治先生致谢,感谢他为此书写了很好的序言。
现在,竟不揣谫陋,把这些幼稚的文字集中起来,再辅之以各种图片,即将印出一本“图书”来了,诚望得到读者朋友们的批评和指教。
2006年11月20日王培元记于北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