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概 述

第一章 概 述

我国古代壁画艺术源远流长,从出现之始,就以表现人物的社会活动为主要内容。相传在远古黄帝时期,在建筑内用壁画装饰已成为风气,如在墙壁上画蚩尤相貌以弭蠢乱,画“神荼、郁垒”于门上以御鬼、辟邪。夏、商、周时期壁画艺术得到重视,殿堂、院舍“蜃灰垩壁”,以图画作为美化环境、宣传善恶的手段。如在明堂四墉上绘以尧舜、桀纣的相貌,且其形貌善恶各具,用以教育他人,以垂兴废之戒。秦代立国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建筑宫殿遗址中的壁画也表现出与战国时期不同的内容,出现了自己的风貌。汉代墓室壁画兴起于西汉,盛行于东汉。汉代统治者提倡孝道,东汉更实行察举孝廉制度,厚葬的风气越来越浓烈,除出现更多形制复杂、规模大、随葬品丰富的墓葬外,采用壁画装饰墓室的风气也越来越盛行。壁画内容不仅较为真实地描绘了当时的社会生活、风俗、经济状况,同时也出现了较高的艺术创造水平。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由于战乱不断,改朝换代频繁,加上无休止的天灾人祸,人们将希望寄托于佛教,全国的佛教寺院、石窟数量达到30000多处,大凡石窟、寺庙之内都塑造佛像及彩绘壁画,佛教壁画由此发展成为我国古代壁画中新的艺术种类。唐代壁画,除在寺庙、石窟、道观内绘制外,在宫殿、衙署、墓室之中也多有出现。壁画内容更为丰富,既有宗教传说,又有神灵鬼怪、风土人情。墓室壁画多绘以墓主人生前生活、乐伎、仪仗卫士及山川风物、花木飞禽等。五代十国的中原地区,制作壁画的风气虽不及唐代,但也很兴旺,佛寺制作壁画仍很盛行,在西蜀地区出现了道教壁画题材,反映宫廷绘画的壁画、花鸟画和界画(以宫殿楼阁为题材的壁画)得到了发展。宋代寺庙壁画较为发达,当时修宫邸、寺庙均由皇家画师大规模绘制。宋代壁画风格多受唐代画风影响,壁画艺术以道释人物画家和花鸟画家为主。辽代壁画艺术具有鲜明的契丹民族的风格特点。辽代虽是北方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但文化上多受汉族影响,对绘画艺术也很重视。契丹人重视佛教,辽代佛教寺院规模较大,壁画艺术得到空前发展。贵族墓流行,题材多以游牧生活、四时风光、出行狩猎、花鸟形象为主。金代建筑壁画以佛传故事、楼阁宫殿为主,墓室壁画较少,集中在原宋代、辽代旧地境内,其壁画风貌与宋已不同。西夏王朝的统治者笃信佛教,注意弘扬保护佛教文化,但由于西夏王朝历史并不长,保存壁画较少,石窟壁画以敦煌莫高窟和榆林窟为典型,新题材较少,但是在构图和敷彩上却很有特色,壁画中供养菩萨行列变得高大,经变画构图被简化。色彩多用大面积的绿色为底,用土红色勾线。壁画中过多使用沥粉堆金手法,为前代壁画中少见。元代出现佛、道两教并存的局面,佛寺建设不断,寺院壁画成为元代壁画的主要遗存,并且在画面构图、人物塑造及表现手法等方面都有了新的提高,但由于西夏王朝文人画的兴起和发展,壁画已不是画家们涉足的主要领域了。元代由于连年征战和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惯,石窟壁画数量较少,墓室壁画不多,发现的墓室壁画大多为蒙古贵族墓葬和汉族士绅墓葬,服饰有蒙古族服饰和汉族服饰,壁画布局形式与绘画章法与汉族风格一致。明代文人画最为昌盛,与此相反,壁画却日趋衰败。据史料记载,明王朝对壁画创作有严格的规定和要求,严厉的镇压手段是画家不能自由创作的重要原因,目前所能目睹的壁画,以寺庙壁画为主,北京法海寺、石家庄毗卢寺等壁画代表了明代壁画的最高艺术成就。在西藏、青海、四川藏族地区、内蒙古等地寺院中保留较多藏传佛教内容的壁画。受当时宗教的衰败和摒弃厚葬风尚影响,明代石窟壁画和墓室壁画很少发现。清代壁画虽不及前代兴旺,但在全国各地寺庙中仍有绘制,由于卷轴画的盛行,壁画绘制往往由民间画工担任,壁画艺术渐趋衰落。

内蒙古自治区现存的古代壁画主要有墓葬壁画、石窟壁画和殿堂壁画三种类型。

墓葬壁画起于两汉时期,是北方地区汉代壁画墓的主要资料来源,所见壁画墓主要分布于北方草原的中南部、黄河两岸的呼包鄂等地,包括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闵氏壁画墓、和林格尔壁画墓、包头召湾51号汉墓、鄂尔多斯巴音格尔墓群、鄂托克旗米拉壕墓葬、凤凰山墓葬等。其中包头召湾汉墓年代属西汉后期,鄂尔多斯巴音格尔墓群被发掘报告定为西汉后期至东汉时期,但具体资料不详,其余墓葬均属东汉后期。无论年代早晚,墓室内壁画均以墓主现世生活情况为主要题材,壁画内容可分为:庄园起居生活类,如庖厨类图、衣架图、捧物奴婢图等;消遣娱乐类,如车马图、出行图、宴饮百戏图、狩猎图等;建筑类,如庭院图、楼台图等。缺少中原和关中地区早期汉墓壁画中常见的天象图及与升天有关的画面。这些墓葬壁画制作方式呈多样性,一般依托当地壁画支撑体制作,如米拉壕墓葬壁画材质结构为砒砂岩,无地仗层,即在砒砂岩表面涂刷黄色作为底色后使用矿物颜料作画。和林格尔壁画墓则以一层石灰为底,经过打磨后在其上绘画。壁画绘画技法大多先以墨线勾勒,再平涂填彩,绘画技法娴熟,颜色绚丽鲜艳,人物刻画朴拙粗狂。

内蒙古东北部地区壁画以辽代契丹族墓葬为主,契丹在我国北方建立政权200余年,由于发祥地在内蒙古赤峰及相邻的科尔沁地区,按照游牧民族归葬祖地的传统,契丹人去世后大都归葬于祖地,而契丹人墓葬多绘壁画。因此辽代壁画墓集中出土于赤峰、通辽等地。内蒙古出土的辽代壁画,按时代可分为早、中、晚期三个阶段。辽代早期出土的壁画有: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东沙布日台乡宝山村1号、2号辽墓,通辽市科尔沁左翼后旗吐尔基山辽墓;辽代中期出土的壁画有:赤峰市巴林右旗岗根苏木床金沟5号辽墓,赤峰市巴林右旗索布日嘎苏木辽庆陵之东陵,赤峰市巴林左旗白音乌拉苏木乌兰白其嘎查辽韩氏家族墓地,通辽市奈曼旗青龙山镇斯布格图村辽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辽代晚期出土壁画较多,主要有:赤峰市巴林右旗索布日嘎苏木辽庆陵之东陵陪葬墓——耶律弘世墓,赤峰市巴林左旗查干哈达苏木阿鲁召嘎查滴水壶壁画墓,赤峰市巴林左旗福山地乡前进村辽墓,赤峰市宁城县头道营子乡喇嘛洞村鸽子洞辽墓,赤峰市元宝山区小五家乡塔子山2号辽墓,赤峰市敖汉旗南塔子乡城兴太村下湾子七座辽墓,赤峰市敖汉旗四家子镇闫杖子村北羊山1~3号辽代砖室墓,赤峰市敖汉旗玛尼罕乡七家村五座辽墓,赤峰市敖汉旗贝子府镇大哈巴齐村喇嘛沟辽墓,赤峰市敖汉旗宝国吐乡丰水山村皮匠沟1号辽墓,通辽市库伦旗奈林稿苏木前勿力布格村辽墓等。

辽代贵族风行厚葬,墓主生前的生活享受和习俗都要带到阴间世界中去。不仅要营造如生前起居的墓室,穿着豪华的服饰,随葬各种精美的物品,而且还要在墓室绘制壁画营造生前生活氛围。辽代壁画题材广泛,内容庞杂,有表现墓主人生前显赫荣耀生活和居住环境的画面,如出行图、归来图、宴饮图、狩猎图、马球图等,也有表现向往阴间生活空幻境界的画面,如星象图、十二生肖图、四神图、龙凤图、祥云仙鹤图和迦陵频伽图,按星座方位布局。综观辽代出土壁画墓的发展和变化,可以看出辽代墓室壁画由早到晚、从题材到内容,总的趋势是由简到繁,由单纯趋向复杂。早期壁画多绘于墓室内,壁画题材以鞍马、仆役、侍卫为主,或是唐代流行的人物故事和建筑装饰彩画。中期壁画不仅在墓室内,而且逐渐向墓室外发展,内容题材以写实居多,有山水风光图、人物肖像图、奴仆侍卫图、牵马图及建筑装饰彩画等。晚期壁画基本绘于墓室外的天井和墓道,人物数量众多,在壁画的人物中不仅出现了墓主人的形象,还出现了表现契丹贵族饮食起居的风俗画和表现墓主人生活和游猎习俗的出行图、归来图,还有花鸟湖石、驼车、轿车、舞乐、鼓乐、宴饮、杂役等,题材广泛,内容丰富。

内蒙古地区石窟壁画以位于鄂尔多斯高原西部鄂托克旗阿尔巴斯苏木的阿尔寨石窟为代表,阿尔寨石窟是一座集寺庙、宫殿、石窟建筑、摩崖石刻造像、壁画、雕塑、回鹘式蒙古文、梵文、藏文榜题、八思巴文为一体的佛教艺术宝库。石窟开凿于北魏中期,终于明末,以西夏、元朝时期为最盛。元朝时期壁画图幅众多、绘制精致,往往在石窟内满绘壁画,线条以墨线勾勒,壁画构图多以若干方格分隔,分区作画,上部绘制佛像及佛教故事,在部分壁画的下方又绘画世俗人物、自然风光等。壁画主题除以藏传佛教为主的传统佛法弘扬题材外,还有历史、民间世俗生活、自然风情风光和宗教图符等题材。绘画材料以矿物质颜料为主,为蒙古民族崇尚的自然生存色彩。

殿堂壁画一般绘于宫殿、厅堂、寺庙的墙壁上,作为装饰或叙述宗教故事。明朝万历年间内蒙古地区开始重新接触到藏传佛教,建造了许多寺院,藏传佛教的传播速度远远大于元代,在传播过程中受到来自西藏本土的宗教艺术和中原汉地艺术两种形式的影响,并且融合了蒙古民族的审美特色,形成独特的绘画风格,在内蒙古地区藏传佛教寺院中得以体现,表现出明清时代多民族融合的风貌。内蒙古地区殿堂壁画以美岱召、大召、乌素图召、席力图召、五当召等明清时期藏传佛教寺庙壁画为代表,主要内容以藏传佛教的密宗佛尊、宗教故事、秘境图符等为记载对象,表现当时人们笃信藏传佛教及对藏传佛教的虔诚和向往,其题材主要可归纳为:现实写实类、佛教人物类、佛法道场类、世俗修炼信仰寄托类和佛教法器、图案装饰类等。明清时期各召庙壁画表达的文化风貌同而存异,特征鲜明。绘画技法也各自不同,美岱召壁画的表现手法受到敦煌壁画、阿尔寨石窟壁画的影响,整个壁画以黄色调为主,人物描写多用铁线描,生动活泼,平视构图,用大小不同的人物突出主要人物;乌素图召庆缘寺壁画体量较大,突出部位多画菩萨、天王力士、尊像等,形象各有特点;大召壁画内容以佛教人物、佛传故事为主,描绘了天上、人间及地狱的各种景象;席力图召古佛殿绘画题材以十八罗汉和四大天王为主要内容。

古代壁画分为不可移动与可移动两种保存形式。不可移动壁画多为墓葬壁画、石窟壁画、寺院壁画。据初步统计,内蒙古自治区现有不可移动古代壁画112处,其中部分墓葬、寺院建筑壁画由于考古发掘和古建筑维修等原因,将壁画揭取后入藏博物馆成为可移动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