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章：右手休假了
和老师准备讲课，沈小威突然报告蓝燕子上节课玩儿手机。和老师走过来要没收蓝燕子的手机。蓝燕子把衣兜翻过来，把书包清空：“我根本没带。”
“她把手机转移到别人书包了。”其实，这是沈小威的捣乱方式。
“好，我亲自搜查每一位同学……”
包顺溜插话：“老师，随便搜身是违法的。”
“你可以去法院起诉我。”
“我……我……”包顺溜又接不上话了。
叶子“嘿嘿”一笑：“灌水哥，没水了吧！”
“既然我亲自搜查，就从班长开始。”和老师搜查完麦小团的书包，眼急手快地从他上衣兜里掏出手机，“让你爸爸来拿！”原来，老师早看出麦小团带着手机，也知道沈小威检举蓝燕子带手机的真实目的是捣乱，所以将计就计，不但没收了麦小团的手机，还让他们在实施“捣乱计划”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麦小团顿时蔫了。
和老师要求写作业，麦小团一动不动。和老师拿出麦小团的手机翻动菜单，好像要查找他父母的手机号码似的。麦小团仍然无动于衷。和老师知道，他已经豁出去了，要跟自己死扛到底：“手机不错。”然后走到他面前，“怎么不写作业？”
“胳膊被米豆豆打骨折了，写不了作业。我要求住院做核磁共振，还要做CT、X光，所有费用她老爸负责！”麦小团气呼呼地说。
“米豆豆打的是左臂。”和老师走向讲台，“你是左撇子吗？”
“我两只手轮流干活。今天右手休假，左手值班。”
毛乐乐又“嘿嘿嘿”笑起来。
“左手、右手都能写字，厉害呀！”和老师已经走上讲台，“我有这么厉害的学生，怎么舍得没收他的手机呢？还你了，接住！”说着，做出将手机抛向麦小团的动作。
麦小团害怕手机掉落地上，急忙站起伸出双手去接，不想老师只是虚晃一枪，已把手机放回兜里。他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双手脸上一阵通红，忽然有一种自己抽了自己嘴巴的感觉，只好乖乖地完成作业。
放学了，刚走出学校大门，包顺溜就被他爸爸带走了。
麦小团一下愣住：包顺溜天不怕地不怕，是他手下第一虎将，现在已经无法参加校外活动。沈小威没有包顺溜的胆量，只能起起哄喊几声“加油”，偶尔表现一点小动作。陶跑虽然敢作敢为，但有陶好看着，也很难冲锋陷阵。陶好和蓝燕子虽然倾向自己，但也只是拉拉队。麦小团突然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晚饭后，他们聚在百草园荷花坛旁边，准备商议明天的“捣乱升级”计划。麦小团从家里带来昨晚剩余的50支雪糕，可惜陶跑没有出现，陶好也没有来。只有蓝燕子来了。她是来送信的：陶跑因为上课捣乱被他爸爸训斥。陶跑心里不服，供出姐姐是同谋，结果陶好也受到连累，姐弟俩都被关在家里，不但不许出门，而且他们的律师爸爸跟他们签了学习合同，还给他们布置了很多作业，完不成不许睡觉，不给零花钱，还要负责拖地、洗衣服、刷碗。
“陶好让我告诉你，”蓝燕子拿起一支雪糕，“小心你爸爸妈妈也能接到告状电话。吃饭的时候，陶好爸爸接了一个电话，是女声。她爸爸听完电话，狠狠地看了陶跑一眼。吃完饭陶跑就挨训了。所以，告状的很可能是和老师。”说完，一边吃着雪糕一边走了。
沈小威要挽留蓝燕子：“你别走，就咱们三个了！”
“麦小团坏水多，他一个就够了。”蓝燕子把雪糕高高举起摇晃两下，“二师哥给你们擂鼓助威，绝不冲锋陷阵……”话没说完，雪糕脱离木棍砸在头上，吓得她急忙缩脖，然后转身看着麦小团，“麦小团，你陷害我——”
“是你自作自受好不好！”沈小威替麦小团抱不平。
“就是你们陷害我——”蓝燕子大喊一声，转身走了。
麦小团根本没理会蓝燕子说了什么。他想起和老师课堂上说的话，“我让你们表演，让你们尽情地表演，看你们能表演到什么程度，因为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而且知道已经有人替我收拾你们，反正有你们吃苦头的地方！”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课堂上，和老师故意不阻拦我们捣乱，然后向家长告状，让家长收拾我们，再让家长把我们分开，把我孤立，没有人再跟我做死党，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啊！再然后呢，公开选班长，不会有人给我投票，那我只能乖乖下台，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突然，麦小团一口咬掉半支雪糕，可能突然被冰到了，身体一哆嗦，人从沉思中醒来，急忙吐出口中的雪糕，看看身边只剩下沈小威了，正要说什么，沈小威奶奶来了，硬生生把一只手捂着半边腮帮子大口嚼着雪糕的孙子拖走。
“你爸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女的给你爸爸打电话，说你不好好学习，给麦小团当帮凶，专跟老师捣乱。你爸爸还说让你每天写完作业，再写两千字小楷。周末他来检查，少写一个字，断你一周零花钱。还让我看着你，只要在学校大门外，就让我们形影不离……”
沈小威无奈地问：“那咱俩谁是‘形’，谁是‘影’？”
沈奶奶想了想：“要我说，你爸爸小时候根本没好好学习，到现在都不会用词。还‘形影不离’，都‘不离’了，‘形’就是‘影’，‘影’就是‘形’呗，都是废话。不如说孙子是奶奶的小尾巴，多直接、多形象？不管奶奶走到哪儿，小尾巴都在奶奶屁股上。”
“那您可千万别坐下。”
“让奶奶总站着？啥意思？”
“奶奶要坐下，我这个小尾巴还不被奶奶压在屁股下面？”
“呵呵……”
望着沈小威和奶奶越走越远的背影，麦小团突然感觉到了冷，一种孤独的冷，冷得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沈奶奶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一个女的给你爸爸打电话……给麦小团当帮凶……”那个“女的”不是和老师，还能有谁？帮凶，那我就是凶手了，凭什么把我当凶手？我只不过要讨回被你灭掉的尊严、要保住班长的位置，也不一定非要当班长，但是不能丢面子！可是，和老师，你太狠了，故意放纵我们捣乱，然后使用连环计……麦小团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心里浮现出一种孤独无望的沮丧。
他手中的雪糕因为溶化变得松软，继而整块掉落。他看一眼花坛上还有一堆已经开始松软的雪糕，便拿起雪糕袋子，拿出里面的雪糕去掉包装，将雪糕棍插入草丛……他很随意地一根根插下去，剩下最后一支的时候，突然被人夺下……
“仔细看看，你插出一个字。”来人说，“如果再插一支就不念字了。”
麦小团看那人竟是一位身材矮小但胖乎乎的老爷爷，圆脑袋、圆脸、圆眼睛，浓浓的连毛胡子要将嘴巴覆盖了，觉得是个奇怪的人，忍不住问：“您是谁？”
“我家住66号楼。”老爷爷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雪糕，“叫我顽童爷爷就行。”
麦小团又愣愣地看了顽童爷爷一眼，觉得老人家的长相确实有些幽默，如果毛乐乐看到他，肯定会笑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他低头看插入地上的雪糕，忽然一愣：“哭——”
“我没说错吧？”顽童爷爷有点得意，“你往地上插雪糕，无意间插出个‘哭’字，说明什么？”小圆眼睛眨动着盯在麦小团脸上，稍顷又说，“我会测字。我知道你馋了，想吃狗肉！对不对？”
“你怎么测出来的？”麦小团撇一下嘴。
“‘口’字代表‘嘴’，两个‘口’代表两张嘴，下面是一个‘犬’字，‘犬’是狗的意思。你要用两张嘴咬狗，还不是馋狗肉了吗？”
“顽童爷爷，您这也叫测字？”麦小团又撇撇嘴，“看我给您测一个。上面两个‘口’字代表眼睛，下面是‘大一点’。您希望‘两只眼睛大一点’，说明您的眼睛比较小。看看，您的眼睛果然又圆又小吧？”
“嘿，小家伙，真聪明！”顽童爷爷突然往前跑去，“哎——下去下去下去——”
麦小团朝顽童爷爷奔跑的方向望去，原来假山前石桌上摆放着棋盘、象棋、茶壶、茶杯什么的，两只小狗在石桌上撕咬玩耍，茶杯正朝石桌下面滚落。他立即奔跑过去，尽管很快跑到顽童爷爷前面，但还是没来得及，茶杯滚落地面，茶壶被撞翻，热水洒出来烫着了小狗，疼得它们惨叫着跳下石桌，狼狈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