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法厄同

第五章 法厄同

原始太阳神赫利俄斯和海洋女神克吕墨涅有个儿子叫法厄同。这是一个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得到了太多的关注和呵护,所以他很任性,经常会有些大胆的想法。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母亲经常想,也许长大了,法厄同就会懂事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如肥皂泡一样的美丽梦想。

一天,原始太阳神赫利俄斯来到太阳神宫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宫殿里,日神、月神、年神、时光女神以及四季之神都列队站好,等候差遣。法厄同嗵嗵嗵地跑来了,他兴奋的脸上闪烁着亮晶晶的汗珠。不过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早来到过太阳神宫殿,他看见父亲坐在宝座上,表情庄严,宝座上镶嵌的绿色宝石璀璨夺目,众神矗立在两旁安静严肃,他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太阳神赫利俄斯一看见儿子,脸上坚毅的线条立刻就变得柔和起来,他俯下身去,亲切地问:“亲爱的孩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法厄同不敢太接近父亲,因为父亲身上散发着一股炙人的热光,一般人可受不了。他不顾礼节,着急地开始说话:“亲爱的父亲,人间总有人嘲笑我,说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的子孙。这不是在侮辱我母亲克吕墨涅吗?父亲,你给我一些凭证,让我可以向全世界证明我是您的儿子!”

赫利俄斯微微一笑,收起自己炙热的万丈光芒,好让儿子靠近。他抱着儿子,疼爱地说:“亲爱的孩子,看来你母亲克吕墨涅已将真相告诉你了。你放心,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否认你是我的儿子。这样吧,为了消除怀疑,你可以要一份礼物,我发誓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法厄同听完父亲的话,兴奋极了,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他摇着父亲的胳膊说:“父亲,请您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可以独自驾驶您的那辆带翼的太阳车!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啊!”

赫利俄斯一惊,脸上流露出后悔莫及的神色。他没有想到法厄同会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一再摇头说:“孩子,你知道吗,你所要的远远超出了你能承受的,别的神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即便是我,驾驶太阳车也必须小心,才能保持平衡。外人觉得驾驶神车非常荣耀,但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你年纪太小,而且又是人类。哦,我若能收回我的承诺该有多好!……儿子,趁现在还来得及,放弃这个想法吧!你可以换一个愿望,其他的任何愿望都可以,我一定尽量满足你!”

固执的法厄同皱着眉,噘着嘴,摇着头,怎么都不肯放弃这个狂妄的想法。太阳神没有办法,因为他已经立下了神圣的誓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好带着儿子向太阳车走去。太阳车非常精致,车轴和车轮都是纯金的;车条是纯银的;车座前后还嵌着闪亮的宝石。“哇!太美了!”法厄同不住地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驾着神车,遨游天空那帅气的样子,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时,黎明悄悄来临了,最后一颗星星也失去了光彩。赫利俄斯吩咐时光女神赶快给神车套马。然后,他用圣膏涂抹儿子的面颊,好抵挡炙热的火焰。他不断叮嘱儿子说:“孩子,千万不要使用鞭子,但要紧紧抓住缰绳。烈马认路,你尽量让它们跑慢点。不要让神车走得过低,否则地面会如同火烧,甚至造成火光冲天;但也不要让神车升得太高,不然天空会被烧焦的。哦,我的孩子,还是把太阳车交给我吧,你这纯属玩命—”

“爸爸,你就瞧好吧!”这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打断父亲的话,他嗖的一下跳上神车,兴奋地抓住缰绳,回头朝忧心忡忡的父亲笑了笑,以表示感谢,然后就驾着太阳车兴冲冲地出发了。

四匹带着巨大翅膀的烈马奔跑着,它们很快离开了由十二根巨大华丽的圆柱支撑的太阳神宫殿。广阔的世界已经一览无余,法厄同高兴得难以自持。除了他以外,烈马也很高兴。因为它们感觉到缰绳没有以往勒得紧,座驾上重量也轻了很多,由此它们判断出今天的驾驭者换人了!烈马开始撒欢了,它们放肆地瞎跑,偏离了应走的路线,而且跑得越来越快。

法厄同还没有尝够新鲜劲儿,就被比他还任性的烈马颠得开始眩晕想吐。他的心里滑过一丝丝惊恐,不由得向下张望,才发现自己原来在那么高的位置上悬着。他开始感到害怕,因为他屡屡险些被烈马颠下去。他又向前方张望,到处是一望无际的大地,天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不知道烈马跑到哪儿才会停下来……法厄同想让烈马回到既定的轨道上,可是原来的路怎么走啊?而且,就算知道怎么走,应该拉哪根缰绳呢?

法厄同的脸因为紧张而变得惨白,身体因为紧张而变得战栗,他开始感觉到煎熬,时间似乎太过漫长。驰骋的烈马让他一阵阵心慌,以至于连他的手已经松开了缰绳都不知道。烈马发觉缰绳松开了,它们高兴得又叫又跳,一会儿冲上天空,只听云彩被烤得吱吱作响,冒出白烟;一会儿又俯冲撞向高山,山林被烧得骤然起火。由于天空和大地到处骤然升温,草原开始干枯,土壤开始开裂,田野开始燃烧,大海开始凝聚,沙漠开始增多,河水开始翻滚着热水……到处都是滚滚浓烟。

阵阵眩晕的法厄同也感到了炙热难耐,似乎连自己的呼吸都要喷出火来了,脚下的神车仿佛是个不断燃烧的大火炉。层层热浪将他包围,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当他弯下腰想要歇会儿的时候,乱窜的烈焰烧着了他的头发。他昏沉沉地一头从太阳车上栽下去,就像一个大火球从空中坠落,直接掉进宽阔的埃利达努斯河中。

赫利俄斯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心里懊悔极了。水泉女神那伊阿得将这位可怜的年轻人那被烧得残缺不全的肢体埋葬了。他的母亲克吕墨涅和姐妹们得知这一噩耗,都抱头痛哭,四个月后,她们的眼泪都变为晶莹的琥珀,而她们自己也变成了河边的白杨树,陪伴在法厄同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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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赫西俄德的《神谱》,希腊神话中的日神名叫赫利俄斯。他是提坦光明神许珀里翁的儿子,是满月女神塞勒涅和黎明女神厄俄斯的哥哥。相传每天妹妹黎明女神用玫瑰色的手指打开天门,他就乘坐着四匹带翼的烈焰火马纵上天空,从东到西,给世界带来光明和温暖。

在后世的希腊神话中,他与太阳神阿波罗混为一谈,都被称为太阳神。为了便于区分,传统认为赫利俄斯是提坦神,而阿波罗则是俄林波斯神十二位中的一位(有学者认为,奥林匹斯山叫“俄林波斯山”更加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