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傩遗风[1]——对一种奇特民俗“急脚子”的解析

“急脚子会”是过去湖北沙湖沔阳（包括今天的仙桃市、洪湖市等地）流行的一种奇特习俗。我幼小时不止一次地见过这些“急脚子”，所得印象至今难以磨灭。他们四人一队，戴着狰狞面具，穿着黄布大褂，一边敲锣击鼓，一边疾走，在每户人家堂屋里都要转上一圈。从沔城出发，挨门挨户走遍全县，然后返回。据说过端午节时让他们这样走一遍，就可以驱除邪恶，送来吉祥，所以叫“吉雀子”。也有人说由于他们要快步疾走驱邪赶鬼，应该叫“急脚子”。当地人为它编了一句顺口溜：“两脚两手，四眼两口，普天下都有得，只有沙湖沔阳有。”“四眼两口”指人戴面具。是不是“普天下都有得”，我不敢说，在湖北或在江汉平原地区较为罕见，我想是可以肯定的。这段顺口溜常常作为一则有趣的谜语在口头流传，可是对没有见过“吉雀子”的外地人来说，却是无法破解的哑谜。

1982年汪烈九同志在沔阳县文化馆工作时，搜集编印《沔阳民间传说故事集》，其中有两篇关于“吉雀子”的传说，分别由肖作玉、符其实同志提供（现仍保留在由李辅贵同志主编，作为中国民间故事集成县卷本印出的《仙桃市民间故事集》中）^[2]。我当时读了极有兴趣，便在序言里就此写了一段话，肯定它是一项有研究价值的民俗事象，却未能指明它的确切性质和文化渊源。1988年《沔阳县志》成书，编者搜集了更丰富的资料，书中引清代志书道：“沔俗五月节作急脚子会，三十六人蒙面具，朱碧辉煌，形状诡异，执旗鸣金，遍走城乡，仿古傩礼之遗。”前人已把“急脚子”和古代傩文化联系起来，是有见地的。近几年中国傩文化成为海内外学人研究的热点之一，有许多新的发现，本文拟对江汉平原的这一古傩遗风进行初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