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19　妒为大害

妇人之妒，常情也，然其心不过夺宠争怜，果能调处得宜，尚无大害。惟男子之妒才，其祸患不可胜言。随园《过扁鹊墓》诗云：“一抔尚起膏肓疾，九死难医嫉妒心。”此随园因后起复秦中，遭谗见忌不得志，归途感鹊之事，作此以自况也。可知妒之一字，为男女同病。男无才则妒有才，女无色则妒有色，愈无则愈妒。若己之才色，亦本出众，度量复超越庸俗，一旦遇与己同者，方且相怜相爱，引为同调。如少陵之于青莲，南康公主之于李势之妹，古今来，殆绝无而仅有者矣。夫男之才，莫如曹瞒；女之色，莫如武曌，而又有权势以助之，遂致有覆巢碎骨之惨。甚矣，妒之为害也！倘人人皆以大公至正为心，不存丝毫嫉妒，既不妨贤，自无病国。英夷发匪之害，当早除矣。

【译文】妇人的嫉妒，是正常心理，然而其心不过夺宠争怜，如果能调节处理得当，尚且没有大害。可是如果男子嫉妒比自己有才华的人，其祸患就不可胜言了。袁枚《过扁鹊墓》诗云：“一抔尚起膏肓疾，九死难医嫉妒心。”这是袁枚因为后来丁忧期满重新去陕西任职，遭到别人的谗毁嫉妒，不得志，在归途中有感于扁鹊之事，写作此诗借以自比。可知“妒”之一字，是男女共同的缺点。男子无才则嫉妒有才之人，女子丑陋则嫉妒美貌之人，越是没有越是嫉妒。如果自己的才华、容貌，也原本出众，觉得自己能超越庸俗，一旦遇到与自己情况相同的人，彼此就会相怜相爱，引为同调。像杜甫与李白，南康公主与李势的妹妹，古往今来，大概是绝无仅有的了。男子有才，谁也比不上曹操；女子貌美，谁也比不上武则天，并且二人都有权势辅助，但他们最终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惨祸。嫉妒的危害太大了！倘若人人都具有大公至正之心，不存丝毫嫉妒，既不妨害贤才进身之路，自然也就不会给国家带来危害。如果都能这样，英国人、太平军的危害，或许早就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