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　祖先预示避兵

江都名诸生郭尧卿（夔）言：其岳家黄小园观察，玲珑仙馆，于西寇将至之前一月，祖宗神像祠堂，时闻议事声。一日有外戚某来仙馆，见祠堂门，灯烛辉煌。某入祠展拜，退问主人今日何事，祠堂大开。主人闻而异之，邀同到祠。祠门禁闭如故。日正当午，主客骇然，吉凶莫辨。逾月，贼入仙馆，见神像，知为宦家，毁坏一空，今成一片瓦砾矣。

庚申之变，吴门将陷之前，齐子冶居友来巷，夜夜闻开大门声。家人起烛之，静扃如故；少顷，又闻开门。半月后，西寇进城，顿成灰烬。以是知一家将丧，祖宗示警，惜乎子孙不知预避耳。殆亦数之不可逃乎！

按，玲珑仙馆，余于丙午住邗上，曾一见之。其家业虽稍替，尚在百余万之数，而物件房屋不计也。讵知廿年来，一败如洗。相传小园观察所分股下，当时不下六十万金，未再传而归乌有。昨据张子青制府絮谈，目前所雇乳娘，有其儿媳在焉。吁可畏哉！洵乎积财与子孙，子孙未必能守必积德为足恃耳。

【译文】江苏江都县（今扬州市江都区）的名秀才郭夔（字尧卿）说：他的岳父黄小园观察（明清称各道道员为观察），居住在玲珑仙馆，在太平天国军队快要攻打进来之前的一个月，供奉祖先神像的祠堂中，时常听到有讨论事情的说话声音。一天，有一位外家亲戚某人来到仙馆，看见祠堂门打开，灯火明亮。某亲戚进入祠堂行礼跪拜，出来之后向主人询问今天要做什么事，祠堂门大开。主人一听感到很惊异，和他一起来到祠堂。祠堂门还是像原来那样紧紧关闭着。这时正是中午，主人客人都很惊骇，不知道这种征兆是吉还是凶。一个月后，太平军来到仙馆，看见供奉的神像，知道是官宦之家，将仙馆毁坏一空，现在已成为一片废墟了。

咸丰庚申年（1860）的事变，苏州城将要被太平军攻陷之前，齐子冶先生居住在友来巷，每天晚上都听到有打开大门的声音。家人起来拿着灯烛照看，依然是静静地锁闭着；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开门的声音。半个月后，太平军攻进城来，所住的地方顿时化为灰烬。由此可见一个家庭将要发生重大变故之前，祖先会提前警示提醒，可惜子孙们往往不知道提前躲避。大概这也是定数，不能逃避吧！

按，玲珑仙馆，我在道光丙午年（1846）那年住在扬州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次。他们家的家业虽然稍有衰落，但还能达到一百多万两的规模，这还不算物品、房屋等。谁知道二十年来，竟一败涂地，什么都没有了。相传分给黄小园观察名下的股份，当时的价值超过六十万两，还没有传给子孙就化为乌有了。昨天听闻张子青总督谈论，目前所雇请的奶妈，其中有他们家的儿媳。哎呀，真是可怕啊！果真是积累财富留给子孙，子孙不一定能守得住，必须行善积德，才是真正可靠的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