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其的旅程
天际刚刚泛白,小乔其就出发了。虽然兔妈妈非常担心,但是仍然为小乔其准备了一小份丰富而又美味的午餐。她将午餐和交给阿那达斯叔叔的信放在了小乔其的背包中。
兔爸爸和小乔其一起走下山坡,此时的山谷像一个烟雾缭绕的湖面,那斜斜刺出的树枝就像湖面上漂浮的小岛。鸟儿们在废弃的菜园子里唱起了合奏,它们正在歌颂新一天的到来。鸟妈妈们正在一边打扫屋舍,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鸟爸爸们则在枝头放声歌唱,相互讥讽着。
人们还在梦中,就连住在十字路口的胖男人家的猎狗们都还没有动静。但是其他小动物都早已起来了,小乔其和兔爸爸遇到了正从威士顿那里回来的灰狐狸。他一副疲惫的样子,脖子上还有几根公鸡毛。红公鹿灵巧地从小路跑过,并和他们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不过兔爸爸已经顾不了什么礼节周到。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小乔其说,乡间没有哪只兔子比兔爸爸更加聪明。
“儿子,你听好了,”他认真地说,“你妈妈非常担心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让她更加担心了。千万要记住,不要游荡,不要冲动,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当你来到桥边时,记得要怎么做?”
“要先躲起来,”小乔其说,“过一段时间之后再看看四周有没有汽车和狗,如果没看到就立马过桥,然后再躲起来,再观察四周的情况,确认安全之后就接着上路。过十字路口时也要这样做。”
“很好,”兔爸爸点点头,“把那些狗的情况说一说。”
小乔其闭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十字路口那个胖男人家里有两只杂毛狗;佳丘路那里有一条斑点狗;长山坡那里有一条很闹腾的失去嗅觉的柯利牧羊犬……”他有条不紊地将自己路上可能遇到的所有狗都说出来了,没有遗漏。看到兔爸爸赞同地点点头,他非常骄傲,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很棒。”兔爸爸又问,“你知道迂回战术是怎样的吗?”
小乔其又闭上眼睛,回忆起来:“突然转向左边再转向右边,突然停下来后朝后冲。朝左边蹦一下,再奔向右边,然后躲到荆棘丛中。”
“没错!”兔爸爸说,“你记清楚了:一定要认清自己所面对的狗,不要在那些身体笨拙的蠢狗上面浪费体力,一定要保存好体力。如果对方擅长奔跑,一定要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随意乱动。还要提醒你一下,你潜藏起来的技术还不成熟。每次躲起来时,你总是会耸动一下左耳,一定要改掉这点。峻岭那边的野地没有太多躲藏的地方,你一定要隐藏在石墙的阴影里前行,留意那些土堆。在躲过一场追逐之后,一定要休息十分钟以上。还有,如果一定要奔跑的话,记得将背包带系在耳朵后面,肚皮紧贴地面朝前冲。走吧,最晚是明天晚上,我和你妈妈等着你和阿那达斯叔叔一起回来。”
小乔其和兔爸爸在双子桥告别,他穿过双子桥,朝望着他的兔爸爸挥了挥手,然后开始前往丹伯利高地。
小乔其来到佳丘路时,雾气还没有消散,斑点狗还在睡觉。来到长山坡时,柯利牧羊犬也还没有醒,四周都非常安静。当他来到北田教堂拐角的时候,人们开始活动起来,厨房里的烟囱里开始升起青烟,四周散发着诱人的盐煎肉的香味。
和小乔其猜想的一样,那只警犬朝他扑了过来,不过他很轻松地解决了对方。他像是挑衅一样慢慢跳起,然后飞快地躲到了一棵倒着的苹果树旁,突然停住,跳到右边躲起来。警犬吼叫着从小乔其的头顶越过,栽到了荆棘丛中。随着警犬凄惨的哀嚎声,小乔其不慌不忙地奔向峻岭那边的野地。小乔其特别希望爸爸就在这里,看到他是多么敏捷,而且在藏起来的时候,他的左耳一动未动。
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小乔其来到了峻岭。有一只肥胖的斗牛犬和猎狗赛特正在农舍的门廊边躺着晒太阳,他们已经睡着。如果是以前,小乔其一定会跑上前将他们弄醒,然后一边嘲笑他们一边逃走。但是兔爸爸的话还在耳边萦绕,所以他只有打消玩乐的念头,继续上路。
峻岭这一带的路都是狭长开阔的野地,放眼望去都是连绵不断的绿树和草地,虽然很美,但是对小乔其来说还是很无聊。温暖的阳光和像奶油松饼一样的白云让小乔其觉得很舒服,但是还是觉得很乏味,所以编了一首歌谣来缓解这种乏味的情绪。
其实小乔其想这首歌已经想了好几天了,但是总是没能将它完整地编好。现在他哼哼唱唱,换着调子,唱了许多遍之后,终于将它编完整了。
唱歌让小乔其放松警惕,在经过大谷仓农舍时,他差点就被猎狗抓住了。当时小乔其正在唱歌,一只老猎狗朝他扑了过来。他们距离那么近,几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小乔其本能地闪躲开,躲避了危险。然后他赶忙将背包带系好,然后开始快速奔跑起来。
“不要在那些身体笨拙的蠢狗上面浪费体力,一定要保存好体力。” 这是兔爸爸告诉他的。
小乔其有几次都准备停下来,回转,奔跑着以后才明白这些办法都是没用的。野地没有什么躲藏的地方,老猎犬善于追捕,不管他怎么奔跑躲闪,老猎犬都能紧紧地跟着他。小乔其想要找一个旱獭洞躲藏,但是却一个洞都没有看到。
“看来这次只有靠奔跑将他甩开了。”
他将背包带拉紧,耳朵竖向后面,肚皮贴紧地面,开始奔跑!他的速度可真快啊!
阳光明媚,空气凉爽,小乔其充满干劲。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强壮有力过。小乔其的腿就像弹簧一样,迅速有规律地伸缩着。他不用太费力,只需要后腿接触地面,他的“弹簧腿” 就带着他跳到前面。他就是这样轻松地越过篱笆和石墙,对小乔其来说,这些地都像土丘一样矮。就在飞跃的瞬间,小乔其感受到燕子基普飞翔时的快感。等他回头看时,老猎狗已经被他甩得远远的,但仍然在后面追赶着。老猎狗因为年纪大,越跑越慢,小乔其却越来越有精神。但是这个老家伙为什么就不肯罢休呢?
在从小斜坡跳过去时,小乔其突然想起了死亡溪。他竟然忘记了这个!此时,死亡溪正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又宽又深的音色大弯湖。他——兔爸爸的儿子,来自早熟禾家乡的绅士的儿子,竟然会落入这样的陷阱中,这个连波奇都能躲开的陷阱。现在不管他转向哪边,死亡溪的弯弧都会将他困住,那么他就会落到老猎犬的爪下。看来如今,他只有拼命一搏了。
在意识到危机之后,小乔其依然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借助斜坡的力量开始跳起来,风声在他的耳畔呼啸,他就像兔爸爸希望的那样,一直保持着冷静。他看到一块岸上结实牢固的区域,放开步伐,让自己能够更准确地起跳。
这个起跳真是完美!他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到这次起跳当中,然后他飞跃起来。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水中倒映着像奶油松饼一样的白云,看到水底圆滑的鹅卵石,看到受惊的鲤鱼四处逃窜溅起的白色水花。随着“砰”的一声,小乔其平安地着地了,他连翻七个跟头作为缓冲,最后落到了青草丛中。
停下来的小乔其开始猛烈地喘气,他看到老猎狗紧跟着跑到了斜坡下,但是他看到河水无能为力,只有缓缓地掉头回去。
在经过这场追逐赛之后,小乔其疲惫不堪地躺下来休息。他并不是因为听爸爸的话,而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不得不休息。小乔其将背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午餐,一边吃一边休息。虽然他刚刚受到了惊吓,但是吃饱之后,他又恢复了活力。
要是兔爸爸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非常生气。因为小乔其不仅让自己受到惊吓,还让自己遇到了危险。不过他这一跳却是非常了不起的,在整个兔类发展史上,还没有哪一只兔子能够从死亡溪跳过,包括兔爸爸。小乔其估算着自己跳跃的地方,天啊,他竟然跳了五米半远!这样一想,他更加精神了,脑海里不禁又想起了那首歌的调子。小乔其躺在青草丛中,唱着那首自编自导的歌:
新居民来啦,呦喂!
新居民来啦,呦喂!
新居民来啦,呦喂!
呦喂!呦喂!
虽然这首歌非常简单,甚至有点乏味,但是对于小乔其来说,这首歌却意义非凡。它就像一首凯旋歌,对小乔其的壮举进行歌颂和称赞。
这时,一只红腹知更鸟从南边飞来。他停在一棵小树上,然后对小乔其说:“小乔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是来接我的阿那达斯叔公的,你去过我们那里了吗?”
“我刚刚从那里飞过来。”红腹知更鸟答道,“那里的动物都很兴奋,因为有新居民要来了。”
“我知道。”小乔其说,“我还因此写了一首歌,你想听听吗?”
“谢谢啦,我不用。”红腹知更鸟有些不耐烦,“我得走了。”
小乔其没有因此而沮丧,他自己唱给自己听,然后背起背包,继续上路。他经过峻岭、山丘,并从乔治镇绕过,到了傍晚时分,他来到了丹伯利路。此时,他还在唱那首歌。
正当他将这首歌唱了第四千遍时,丛林中有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你在‘呦喂’什么啊?”
小乔其回头一看,“呦喂——哦!”他叫了起来,“哦,是你啊,阿那达斯叔公!”
“对啊。”阿那达斯叔叔笑了起来,“小乔其,快进来吧。你的家离这里可真够远的,如果我是那只猎狗,肯定都抓住你了。真是奇怪,你爸爸没有让你小心一点吗?不管怎样,快进来吧。”
虽然兔妈妈一直担心阿那达斯叔叔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小乔其见到的是多么乱糟糟的房子。
不用多说,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单身汉的家。虽然小乔其很羡慕单身汉能够无拘无束,但是他不得不说这里实在是太乱了,到处都是跳蚤,邋遢无比。也不用对阿那达斯叔叔的厨艺抱有太大的希望,他们晚上吃的是一块又老又硬的芜菁。
吃完饭之后,小乔其建议叔公去外面看兔妈妈写来的信。阿那达斯叔叔让他念给自己听,因为他找不到眼镜了。
小乔其知道都是借口,因为叔公没有眼镜,也不认识字,但是他还是要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小乔其开始读信起来了:
亲爱的阿那达斯叔叔:
希望您一切安好。但是我知道,自从米尔德丽德结婚之后,您一个人很孤单。我们希望您能来我们这里过夏天。我们这里要来新居民了,希望他们是庄稼人。这样的话,我们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了。但是如果您担心遇到猎狗,或者担心他们有枪药和夹子,也可以不用来。虽然您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热切期盼您的到来。
您亲爱的侄女:莫莉
信末还有一则留言:“PS:请您看管小乔其,不让他把脚弄湿。”不过小乔其可没有念这句话。
他小乔其可是飞跃死亡溪的跳远健将,哪里还需要人管教呢?
“啊。”阿那达斯叔叔喊道,“这封信写得真好,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米尔德丽德结婚之后,我确实很孤独。这里的居民也非常小气,将胡萝卜盯得死死的,我的饮食也很糟糕。小乔其,我应该会过去的。有新居民要来了,这件事利大于弊。虽然我不信任他们,到那时我还是会过去。对了,你妈妈的厨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吗?”
“当然,我妈妈的厨艺一直很棒。真希望叔公您现在就能吃到。” 小乔其说,然后他又想到了自己的那首歌,“叔公,你想听听我为新居民搬来这件事写的歌吗?”
“不怎么想听。”阿那达斯叔叔说,“你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下吧。我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早上我会喊你起床,我们明天早点走。”
晚上很暖和,阿那达斯叔叔的屋子又乱糟糟的,所以小乔其在外面的灌木丛里找了个地方睡下。他将歌当成催眠曲,哄着自己睡觉。当他才唱到第三遍时,就已经睡着了。
新居民来啦,呦喂!
新居民来啦,呦喂!
新居民来啦,呦喂!
呦喂!呦喂!
·名师点拨·
兔爸爸在小乔其出门前的一番殷殷叮嘱充分展现出了深沉的父爱,同时也表现出了它们对山坡上人类和动物的情况非常熟悉,各种防范和应对措施都很严谨周到。兔子虽然是弱小的小动物,却也在生存中锻炼出了一套独特的保命技能,小乔其年纪虽小,却十分勇敢,不仅对不同的狗有着不同的应对措施,在面临困境时也能临危不惧,英勇无畏,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故事中反复重复小乔其所唱的歌,更是把它心中对新居民的热切期待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