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原石之存佚

汉魏石经同立于太学，即《洛阳伽蓝记》所称之劝学里。故其后变迁残毁之经过，参稽史籍，二者完全相同。自晋室南迁，中原板荡，洛都文物，多被摧残。北魏之初，冯熙常伯夫相继为洛州刺史，信奉佛法，营建寺塔。太学石经，亦为废毁分用，大致颓落〔六〕。神龟元年，崔光议修补而未果〔七〕。东魏武定四年，自洛阳徙邺都，至河阳，值岸崩，遂没于水。其得至邺者不盈大半〔八〕。北齐天保元年，尚存五十二枚〔九〕。周大象元年，由邺城迁洛阳〔一〇〕。隋开皇六年，又自洛阳迁长安〔一一〕。其后营造之司，因用为柱础。唐贞观初，魏徵始收聚之，十不存一〔一二〕。宋时，洛阳人家往往发地得残石，汉经多而魏经少。最近二三十年来，洛阳故城南朱圪垱村出汉魏残石甚夥，汉之七经，魏之二经皆备，魏经且有大半完整之碑。此为研究经学者最珍贵之资料，抑亦空前之发见也。惟史载汉魏石经两次迁徙，其终点且在长安。而后世发见残石皆在洛阳原址，郑都、长安转无所闻，是不能无疑也。《唐石经》刻成后七十年，至天祐中，韩建筑新城，弃之于野。朱梁时，刘守长安，徇尹玉羽之请，辇之入城，置于故唐尚书省之西隅。宋元祐二年，吕大忠命黎持迁于府学，虽经明嘉靖间地震略有残损，而大致尚在，即见在西安碑林中者是也。《蜀石经》刻于成都，缔造艰难，历时最久，而其澌灭之迹，史传无征。曹学佺《蜀中名胜记》云：“石经《礼记》数段流落在合州宾馆中。”刘喜海《读竹汀日记札记》云：“闻乾隆四十年，制军福康安修成都城，什邡令任思仁（按《什邡县志》作任思正，字广平，遵义人）得《孟蜀石经》数十片于土中，字尚完好。当时据为己有，未肯留置学舍。任令，贵州人，罢官后，原石辇归黔中。”〔一三〕近有人自贵阳买得《毛诗》残石者，或即任氏之物。合州宾馆之《礼记》，则存佚不可知矣。《北宋石经》原在汴学，元李师圣曾修复之，不知何时亡佚。今开封尚有数石，而剥蚀过半矣。《南宋石经》残石，今杭县尚有存者，但又较阮元辑《两浙金石志》时少数石矣。《清石经》最为完整，经碑凡一百八十九石，合之记事之碑一石，共得一百九十石。今尚存北平清故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