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成本降到最低限度

福特自传
没有人会否认,不论是在什么样的发展状况下,如果商品价格足够低的话,总会有购买者,这是工业的基本事实之一。
有时候,我们可能会看到不管其价格多低,原材料根本卖不动。在上一年我们便亲眼见到过这样的事情,但那是因为工厂主和销售商们想在新的生产业务之前,处理掉他们的高价存货。
虽然市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但事实上并没有货物会处于饱和状态。而所谓“饱和状态”的市场,只是那些产品价格高于购买力的市场。
产品价格过高,是企业发展不正常的标志,因为它们总是由一些不正常的原因造成的。犹如一个健康的人会有正常的体温一样,一个健康的市场就有着正常的价格。高价一般都是由于产品短缺的谣言造成的。
虽然不是任何东西都会短缺,但只要几种重要的商品发生短缺,或只要其中一种短缺,投机便开始了。或者货物根本就没有发生短缺,通货膨胀将很快引起购买力的膨胀,并由此产生大量的投机机会。也可能有实际的短缺和通货膨胀相结合的情况——如战争期间经常发生的。
但在任何价格过高的情况下,不论其真正的内在原因是什么,人们之所以付出高价,都是因为他们认为将出现产品短缺。他们可能把面包事先买好,以备今后涨价不至于吃亏,或者他们买下来是为了日后再卖掉,以从中牟利。
再如当有传闻说糖将出现短缺时,某些一生中从未买过多于10磅糖的家庭妇女,便马上想到要存一两万磅的糖。当她们这么做的时候,投机者早已把糖买到他的仓库里存放起来。
可以说,几乎我们所有的战时物品短缺,都是由于投机或需要之前的大量购买而引起的。
不管一种物品被认为如何紧缺,也不管政府是否控制并把握每一盎司的物品,一个愿意出高价格的人总是能得到他想买的东西。没有一个人能确切地知道任何一种商品的全国库存量有多少,即使最准确的数字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那么,估计世界范围内某种商品的存货便更难了。
我们也许可以知道在某一天或某一个月共生产了多少商品,但这并不能清楚表明第二天或下个月将生产多少,同样,我们也不知道消费掉了多少商品。
如果花费了一大笔钱,我们也许在一段时间之后能够准确地算出在一个时期内某种特定的商品被消费多少,但当这些数字被算出来的时候,除了用于历史研究之外,它们将毫无意义。因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消费量也许会是原来的两倍,但也许仅仅是原来的一半。
消费是随着价格和质量而变化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算出未来的消费将达到什么程度,因为每次价格的降低都会迎来一个新的购买力阶层。每个人都知道这点,但很多人却以自己的行动来表示不承认这一点。
当一个商店老板以过高的价格购进一批货之后,发现这些货根本卖不动,于是他把价格一点点地降到这种货能卖动的程度为止。如果他聪明的话,就不会斤斤计较价格,从而使顾客希望出现更低的价格;相反,他会把价格大大降低,一下子把全部东西都卖出去。
每个人在销售中都可能会受一些损失。一般人都希望在损失之后可以赚回更大的利润,来弥补损失——然而这通常是一种幻觉——用以弥补损失的利润应该在降价之前,通过降低交易费用而取得。
那些认为在繁荣时期的高利润可以解决萧条时期的金融问题的人,都是十足的傻瓜。然而,还有一种理念——一种很强的理念——认为企业是由许许多多的赢利和损失构成的,好的企业便是赢利大于损失的企业,因此这些人认为一种物品的最好售价,就是它所能达到的最高售价。真的是这样吗?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我们发现购买原材料时,如果买来后不能立即使用是很不合算的。因此,我们只买够生产计划所需的,加上对运输过程所需时间的考虑,如果交通顺畅,可以保证原材料及时地运到的话,那就没有任何必要保存货物了。
汽车将把原材料按计划运到,并按计划的顺序和数量把它们从铁路运到生产地。这样做会省下一大笔钱,因为这会使资金周转得非常快,减少了原材料积压挤占的资金。
如果交通不方便的话,你就得准备大量材料的库存。例如我们在1921年重新估价当时存货时,这些存货都是属于高价,因为交通状况非常糟糕。但我们很早以前就知道绝不为投机目的而购买,当价格升高之前,我们就事先购买;而当价格涨高后,要尽可能地少买。
没有必要证明,如果你以每磅10美分买了某种物资,后来这种物资涨到每磅20美分,因此你比那些用20美分一磅的人占了明显的便宜,但我们已经发现这种事先购买并不划算。
这实质上是进入了一场竞猜游戏,而不是在做生意。假如一个人以10美分的价格买了大批存货,当别人以20美分的价格购买时,他便处于有利位置。后来他又以20美分的价格买了更多的存货,因为这看起来似乎是一批很好的买卖,因为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价格将会涨到30美分。由于他对原先的判断很满意,并从中赚到了钱,他当然毫不犹豫买下了新的货物。可是一旦价格下降时,他又回到了起点。
多年来,我们仔细地计算过,那种超出需要的购买是不划算的——一次购买的所得将会被另一次购买的损失抵消掉,最终我们还要面对大量的麻烦,却不可能有相应的利润。因此在购买的时候,我们只是就所需的数量争取到尽可能低的价格。
我们不会因为价格高而少买,也不能因为价格低而多买。应注意避免超出需要的购买,但是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
投机最终只会扼杀企业家。因为如果给他几次好的买卖,使他从中赚钱了,不久他便想从买卖中赚取更多的钱,而不是通过合法经营来赚钱,他这样做毁掉的将是自己。躲避这种结局的唯一办法是只买自己所需要的,既不多买也不少买,这种方式能消除企业的这些麻烦。
我们对这种购买经验进行了详细说明,因为它阐释了我们的销售政策。我们不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竞争对手或自身要求上,我们的价格应当建立在大多数人想买或能买的价格的基础上。
这种政策的效果如何,可以通过对比旅行车的价格和生产量做出最有力的说明。

(以下两年处于战争年代,整个工厂转而生产军用物资)

考虑到通货膨胀因素,1921年的高价就不算是真正的高。在写作本书时,该车价格是497美元。这价格实际上比它看起来的价值要低,因为汽车的质量在稳步地提升。
我们对每一辆车都进行研究,以发现它是否还有需要进一步改进的地方。如果有人有更好的看法,我们都想知道——由于这一原因,每一种新出的车我们都要购置一辆。通常,这种车用了一段时间之后,要进行道路检测,然后我们会把它拆开来研究每一种零件是用什么材料以及怎么做成的。
在狄尔波恩也许存放着世界上的每一种车。当我们买一辆新车时,报纸上就有一些报道评论说亨利·福特不使用福特车。
上一年我们订购了一辆大型兰彻斯特车——它被认为是英国最好的汽车。它在我们长岛的工厂里放了几个月,然后我决定把它开到底特律去。
我们有好几个人,一起组成一个车队,包括那辆兰彻斯特,一辆帕卡德和两辆福特车。
当我正巧开着兰彻斯特经过纽约外面的一个小镇时,记者们来了,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开福特车。
“哦,你们看,是这么回事,”我回答道,“我现在正在度假,并不着急,也不在意什么时候能回到家里。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坐福特车的原因。”
要知道,我们还有一系列的“福特故事”!
我们总是根据生产成本来采购,而不是市场价格,我们认为这样做可以提高服务质量,否则,就有可能与客观不符。
在生产中,我们进行自我施加压力。有时候我们很随意地确定价格,然后再尽全力实现它;但是如果采购时我们只是简单地接受别人提出的价格,那我们就不会达到那样的水平。
对于打算购买的任何东西,我们都奉行同样的原则——根据生产成本确定价格,其结果是,各个部门无一例外都繁荣发展起来。
再举一个具体的列子:
在彻底执行这一政策前,有一个工厂为我们制造某种款式的车体。这家工厂的生产规模不太大,因此利润也很薄。我们通过计算得知,这些车体按照他要价的一半完全可以生产出来,于是我们要求他降低价格。
他第一次感到了降价的压力,当然,他认为自己别无选择,必须如此,尽管他的利润显示他不可能降价。
商业就是这么奇怪:人们总是以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来判断将来的情况。过去只是过去,从过去人们可以学到一些有益的知识。
这家工厂最后勉强同意试一下能否以原价格的一半生产车体,接下来,它的老板第一次明白了如何做生意——他必须提高大家的工资,因为需要招聘一流的人才。在强大的压力下,他终于发现可以在每个环节上降低生产成本。结果降低售价后,他比原来挣的钱还要多,他的员工也得到了高工资。
经常听到有人说,由于激烈竞争,应该削减员工的工资。但是,降低员工工资将使企业不可能在竞争中获胜。
降低员工的工资并不等于降低生产的成本——相反,这样做只会增加生产成本。制造低消耗产品的唯一途径,就是向那些能够为用户提供高水平服务的员工提供较高工资,并确保每个生产环节都能得到高水平服务。
像车体生产商这样的例子我们还有很多,我认为我们的政策符合大众的利益。
我们的宗旨是降低价格、扩大生产、提高产品质量。
你会注意到——降低价格被放在第一位。我们从不认为费用是固定的,因此,我们首先把价格降到我们认为可以大量销售的水平,然后开始努力把价格做到这个价位。
我们并不担心成本,新的价格将使得成本下降。人们更通常的做法是先计算成本再决定价格,虽然这种方法在小范围内也许是科学的,但从广泛的范围来看并非如此。因为即使你知道那些成本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生产的产品无法卖出去的话。更重要的是,虽然可以计算出成本是多少——当然,我们所有的成本也都仔细地计算过——但没有人知道成本应该是多少。
确定成本应该是多少的方法之一,就是把价格定得很低,从而使得工厂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达到最高效率——要知道,低价格会使得每个人都为利润而努力。在这种被强迫的方式之下,我们发现了关于生产和销售的秘诀——比通过其他悠闲式的研究方式知道的还要多。
支付高工资也会有助于降低成本,因为工人们由于高薪而解除了后顾之忧,效率变得越来越高。一天8小时工作,支付5美元的工资,这是我们制定的减低成本的最有效的措施,而每天工资6美元使得成本比每天工资5美元时更低。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我们也不清楚。
我们总能从我们所定的价格中获得利润,就如同我们并不知道工资应该定多高,价格应该定多低,但我们对这些事情却不必特别伤脑筋。
比如拖拉机,最先的售价为750美元,然后是850美元,然后是625美元,再后来我们降价37%,到了395美元。

福特发明的第一台拖拉机
拖拉机不是和汽车一起制造的,也没有一家工厂大到足以生产这两种产品。如果一个工厂想获得真正的经济效益,就必须专心地生产一种产品。
就大多数情况来说,有机器生产要比没有机器生产更好。通过合理地安排产品的设计和生产程序,我们可以提供那种能大大地超过手工劳动的机器,这样我们就给工人提供了重要的生产工具,这也意味着工人将有权享受更多的舒适。
把这条原则装入头脑里,我们便有明确的目标来反对浪费。我们不会给工厂加入任何没有用处的东西,也没有建造精美的建筑物来作为我们成功的纪念碑。投资的利息和保存这些建筑物的费用,只能附加在已经生产产品的成本上——所以这些成功的纪念碑很容易变成坟墓。
当然,一座大的办公楼也许是需要的,但对我来说,总觉得这样行政的味道太浓了。我们从没有发现需要精美的办公大楼,我们愿意以自己的产品质量做广告,而不是以这些产品生产的地方做广告宣传。
给消费者带来大量经济利益的标准化生产,也给企业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以至于企业几乎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钱。但它的努力必须是出于真诚、耐心、无畏的行动。撤掉半打的车型,不要做成标准化,这也许只是——并且通常是对企业的限制,因为如果一个人是以平常的利润为基础来销售产品的话,那便是从消费者的手中尽可能多地赚钱,那么消费者无疑将有更大的选择。
因此,标准化应当是整个过程中的最后阶段。我们从消费者开始,再返回来进行设计,最后投入生产。生产只是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
在头脑里记住这一顺序是非常重要的,然而,这一顺序并不能完全被人理解。例如价格的问题就没有被理解,那种认为价格应该不断上涨的观念仍存在;与此相反,一个拥有大量的消费者的好企业,其发展将依赖于价格的下降。
这里还有一点补充,即你的服务必须是你所能给予的最好的服务。据说下面一种生产模式是好的:当偶尔改变设计时,旧的车型将变得过时,人们必须再次购买新的车型,这并不是生产者的错误,因为当旧车买不到修理用的零件时,或新型车提供销售优惠时,消费者会扔掉已有的车,而购买新车。人们告诉我们说这是好企业的做法,也是更聪明的经营之道——经营的目的应该是让人们经常性地购买,而那些试图制造能永远使用的东西的人是大傻瓜,因为一旦一个人买了这种东西之后,他就不会再买它了。
我们的经营宗旨与此完全相反。我们会尽可能地为消费者提供某种可以永久使用的东西,否则我们不能想象我们怎么为消费者提供服务。
我们想制造一种能永久使用的机器。让购买者的车变得过时或损坏,这并不是我们所乐见的。我们要尽量让那些买过我们产品的人,用不着再买第二部。
我们从未进行过任何让旧车型过时的改造。特别车型的零件不但可以与所有这一型号的车的同类零件互换,并且能与我们生产的所有车的同类零件互换。这可以使一辆10年前生产的车,通过购买现在生产的零件,而且只要花很少的钱便可以把它变成一辆现在生产的车。
正因为有这种目标,我们的成本总是在压力下下降。并且由于我们有着稳定降价的宗旨,因此总是有压力,有时候压力还很大!
再举一些我们节约的例子。
我们一年从清扫的垃圾中获取的净价值为60万美元,而且我们还经常做一些利用零头碎片的实验。
例如在一个铸印操作中,6英寸的圆铁片被切掉,这些以前都被扔进碎屑中,这种浪费显然使工人们不安。他们想出办法把它当成圆盘使用,发现这种铁片的大小和形状正好适合做散热器罩,但是却不够厚,于是他们把铁片的厚度增加一倍,结果发现这样制作的罩子比用一块铁片制作出来的要更硬些。
我们一天就可得到15万只这样的盘子,现在每天使用2万只,其余的也能找到用途。这样通过废物利用,而不是购买新的盘子,每只能节约10美元。
我们又对螺栓进行实验,生产出一种特制的螺栓,所使用的材料是其他厂家所用材料的1/3,而且比那些螺栓更有力。仅此一项一年便可节约50万美元。
我们以前在底特律组装汽车,虽然进行特殊的包装,设法使一节车厢能装上五六辆,但每天仍需要上百节的车厢运输,火车一直都在进进出出,有一次甚至用了1000节车厢。拥挤是不可避免的,而把机器装入柳条箱,以免运输过程中损坏则需要很大的开销,更别说运费了。
现在,我们在底特律每天只组装三四百辆车——仅满足当地的需要。我们现在把零件运到美国的每一个组装站——实际上这种组装站已分布到全世界各个地方——在那里把车组装起来。因此,只要是一个分厂生产一种零件,比由底特律制造再运送过去便宜得多的话,那么这家分厂就生产这种零件。
在英国曼彻斯特的工厂中,几乎能生产整辆车。在爱尔兰考克拖拉机厂,也几乎能生产整台拖拉机。这节省了一笔巨额开支,它表明当每一个零件都在最合适的地方制造时,对整个企业意味着什么。
我们经常实验汽车上所用的每一种材料。我们从自己的森林里采伐所需的大部分木材。我们正在实验生产人造革,因为我们每天大约要使用4000码的人造革。这里攒一分钱那里攒一分钱,一年就能凑成一笔大数目。
当然,所有工厂中发展最大的是罗格河工厂。当这座工厂满负荷运转时,可以在很多方面大幅度降低我们的生产成本。
这个工厂坐落在底特律郊外的河边,占地面积665英亩——足以满足未来的发展所需。
那条河也比较宽阔,有一个深水潭,能容纳任何一艘湖泊轮船。有一条短运河如再挖深些,将能直接通过水道与底特律河相连。
我们要使用大量的煤。这些煤从我们自己的煤矿,经过底特律、托里多和我们控制的埃尔顿铁路,运到高地公园的工厂和罗格河工厂。其中一部分煤用于轮船,另一部分则用于我们在罗格河工厂的炼焦炉。
焦炭从焦炭炉里通过机械传送装置送到高炉里。低挥发性气体被从高炉里送往电厂的锅炉中,这些气体在锅炉里和锯屑、刨木花一起燃烧。锯屑和刨木花是从车体厂送来的——我们所有的车体都转到这里来制造了——此外那些焦炉烟气,即炼焦时的灰尘,也被用作燃料了。这样,蒸汽电站便完全是用废物作燃料。
巨大的蒸汽涡轮机和发电机一起将动力转化成电力,所有的牵引机和车体工厂的每一部马达都是由这些电力来带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有足够的电力来带动整个高地公园工厂的运转,那时我们就会降低煤炭的费用。
焦炭炉的另一种副产品是煤气。这些煤气在高地公园工厂和罗格河工厂都用于热处理,即用于搪瓷炉、汽车炉和诸如此类的地方,而以前我们得去买这些煤气。
阿摩尼亚硫酸盐可用于制作肥料;苯可以用作汽车燃料;焦炭的碎末不适合高炉使用,便卖给工人——以市场价低得多的价格送到他们的家里。
大块的焦炭用于高炉,不用任何手工操作,我们把熔化的铁水直接从高炉引进大勺里,这些大勺传送到车间,铁水不用再加热就可以直接注入铸模中。
这样,我们不仅根据我们自己的标准和在我们的控制下获得统一的质量,还省去了再次融化铁水的过程,简化了整个生产程序。
我们并不知道所有这些被节约下来的钱有多少——我们不知道能节约多少,因为工厂运作的时间还不长,还不能推测其前途。
我们从很多方面进行节约——在运输、发电、煤气、铸造成本上,还有从副产品和小碎块焦炭上等等。到现在为止,在这方面的节约资金已超过4000万美元了。
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挖掘财源,完全取决于环境。任何一个地方的人对未来的生产成本都只能进行猜测而已,聪明的是要看到未来将比过去有更大的发展——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有新的发展。
但是生产怎么样呢?如果所有生活必需品都能如此便宜地大量生产,那么商品不就会过剩吗?
会不会有这样的时候到来,即人们不管价格如何,除了他们已经拥有的,就不再想买任何东西了?
如果在生产过程中所需要的人越来越少,那么人们将做什么呢——他们怎么寻找工作,维持生活呢?
让我先从第二点说起。我们提到许多生产机器和生产方法将代替人工劳动,然后有人问道:“是的,从业主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但是那些被抢走工作的可怜的人们该怎么办呢?”
这一问题是完全合理的,但令人奇怪的是有人会问到它,因为我们什么时候真正地被工业方法的改进夺走过工作?
送货马车夫由于火车的出现而失去了他们的工作吗?难道我们应该取消铁路而保留马车夫的工作吗?是赶马车的人多呢,还是为铁路工作的人多?难道我们会因为出租车抢走了出租马车夫的生路而应该阻止出租车的使用吗?出租车的数量和出租马车最兴盛时的数量相比怎么样?
机器生产鞋使得很多手工制鞋作坊被迫关闭了。当人工制鞋时,只有那些有钱人才会有一两双鞋,大多数工人在夏天都是光着脚板走路的。现在几乎没有人只有一双鞋了,而制鞋业成了一个大工业。
是的,当你能安排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时,你就是在为整个国家增加财富,将会有新的、更好的工作等着那个被替换下来的人。
如果整个工业一夜之间就改变了,那么安置多余的人将是一个问题,当然,这些变化是不会发生得那么快的。
它们是渐渐发生的。根据我们的经验,更好的生产方式抢走了一个人的旧工作后,立即便有一个新的地方在为他敞开大门。在我们工厂发生的事,也在任何别的工厂发生。
今天,炼钢厂里雇佣的工人数量超过了手工劳动时候的工人数量,这是肯定的——它过去如此,将来还会如此——如果有人看不到这点,那只是因为他看不到自己鼻子以外的东西罢了。
现在说说产品过剩的事。
我们又被问道:“什么时候会达到生产过剩?什么时候会出现汽车多于人们所需要的数量?”
我想这肯定是可能的,有一天所有的商品都如此便宜、如此大的数量,以至于生产过剩成了现实。但就我们所认识的来看,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不会恐惧——而是带着满意的心态来看待。
再也没有比一个所有人都能各取所需更好的世界了,我们担心的是这样的世界来得太慢了。对我们的产品来说,离这种情况还太远了。我们现在还无法推测一个家庭需要多少辆车。
我们知道,随着价格下降,那些原来仅有一辆汽车的农夫——要记住,在不久以前农业市场对汽车还是一无所知,那时候的销售限度被聪明的统计学家们定为和这个国家的百万富翁的数目一样少——现在经常使用两辆,同时他还会买一辆卡车。也许,用一辆车运送那些住得分散的工人回家,还不如每个工人开自己的车回家更便宜。这种事正发生在销售商们身上。
公众总是会准确无误地发现自己的消费需求,因为我们不再制造汽车和拖拉机,而只制造机器零件,这些零件一组合便成了汽车和拖拉机。现在设备所能生产的还达不到1000万辆车,我们并不担心将来的几年会出现生产过剩,只要价格合适就可。
人们总是会拒绝购买那种价格便宜但质量不好的东西。如果我们要想经营好,就得降低价格,同时不影响产品质量。这样,降低价格,迫使我们学会改进生产方式,以便浪费得更少些。
企业的很大一部分利润要依靠管理者发现更好的管理方式。如果一个人把他的销售价格降到了无利可图或亏本的地步,那么他只有被迫去发现怎样用更好的生产方式来生产商品,以便用他的新方法来获得利润,而不是通过降低工资或提高售价来获得利润。
从工人或从购买者身上获取利润,都不是一种好的经营管理方式。不能降低产品质量,不应减少工人工资,不应增加消费者的负担。把脑子用在更好的生产方法上,多动脑子,再动脑子,把事情做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采用这种方式,将会使企业的各方面都受益。
我相信,所有这一切总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