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尼尔斯英勇地救回了领头雁阿卡,大雁们对这个小不点亲切起来,没有再说要赶走他的话。
第二天,大雁队伍在阿卡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又飞向北方的天空。尼尔斯仍然骑在莫顿身上,随同前行。不知飞了几天几夜,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美丽的厄兰岛。
尼尔斯高兴极了。他兴致勃勃地俯瞰着身下的厄兰岛,想起一个关于它的凄美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美丽的蝴蝶。它的身子有几十公里长,翅膀像湖泊那么宽,宝蓝色的翅膀还闪耀着银色的光辉。原本它一直待在陆地上,后来它厌倦了陆地的生活,就飞到海上玩耍,不幸遇上了一场暴风雨。它美丽的翅膀经不起狂风暴雨,被撕裂成了碎片,庞大的身子也掉进了海里。随着时光的流逝,它的身子演变成石灰质,变得越来越坚硬,最后成了现在的厄兰岛。尼尔斯仔细观察厄兰岛的形状,还真像一只蝴蝶呢!厄兰岛北端像是蝴蝶圆圆的脑袋和细长身子的上部分,南端是细长身子的下部分,先由细变粗,再由粗变细,缩成一条尖尖的尾巴。
它为什么要去海边呢?如果没有遇上那场暴风雨,如果暴风雨没有撕碎它的翅膀,它也许就不会掉入海里,身子演变成石灰质,变成岩石一样坚硬的厄兰岛了。尼尔斯无限怅惘地想。不过,他打心底感谢那只蝴蝶,没有它,又怎会有这么美丽富饶的厄兰岛呢?
在厄兰岛北端休息一夜后,大雁们决定横渡卡尔马海峡,返回内陆后再朝北飞行。快要靠近陆地时,内陆方向刮来猛烈的西风。霎时,狂风怒号,巨浪拍天。大雁们扑棱着翅膀,企图逆风而飞,却力不从心,直接让风暴给推过厄兰岛,朝波罗的海中央飘去。
眼见折返无望,又不能任由狂风将他们刮到波罗的海,阿卡示意伙伴们降到海面。排山倒海的巨浪没有吓倒大雁,反而让他们觉得好玩极了。他们不需要花力气游水,还可以随着浪头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就像小孩子荡秋千一样。那些被狂风席卷过来的陆地鸟儿就惨了,只能拼命地抵抗狂风,若不小心掉入海里,性命也就没了。毕竟不是所有的鸟儿都会凫水。
可大海也是不安全的。上下荡漾的巨浪就像舒适的摇篮,让疲惫的大雁们渐渐有了睡意。海豹趁机向大雁们靠近。幸好阿卡还保持了一点清醒,瞧见了顺着浪头扑过来的海豹,惊得大叫:“海豹!海豹!”并迅速拍打翅膀,飞上了天。其他大雁也忙不迭地往天上飞。就在最后一只大雁升空之时,海豹已经蹿到他面前,张嘴去咬他的趾掌。这只大雁机灵地将趾掌一缩,堪堪躲过海豹的利牙,好险啊!
一飞到空中,狂风又将大雁们往波罗的海中央卷,大雁们一面使劲抵抗,一面寻找可以落脚的陆地。但除了茫茫的大海,他们看不到一点陆地的踪影。迫于无奈,他们又降落在海面上。结果大家又睡着了,海豹也趁机来了。若不是阿卡保持着警觉,他们恐怕全成海豹口中的美食了。
风暴整整持续了一天,阿卡和她的雁群只得时飞时降,既不能始终在空中飞行,又不能一直停在海面。眼看着夜色降临,还没看见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阿卡的心情沉重起来。如果他们被迫在海上停留整整一夜的话,他们不是成为海豹的口中之食,就是被大风刮得不知去向。
尼尔斯也明白找不到陆地的后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海面,想着能看到一块礁石也好。忽然,他觉得风力似乎更强了,忍不住抬头一看,啊!他前方两三米处有一座怪石嶙峋、巨石峥嵘的峭壁。大雁们正笔直朝着峭壁飞去。尼尔斯暗叫不好,阿卡他们没看到峭壁吗?这样飞去还不撞个粉身碎骨啊?他正想提醒阿卡,却发现他们已经飞到了峭壁前,而峭壁上豁开着一个半圆形的洞口,大雁们鱼贯飞入洞口。转眼间化险为夷。
然而大家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就发现洞中一处阴暗的角落有几个发亮的绿点。“那是眼睛。”阿卡惊呼起来,“这里有大动物。”大雁们立即向洞口冲去,尼尔斯叫起来:“不用怕,那是羊。”阿卡一听,就领着雁群走到羊群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致意。“打扰了,朋友。请容许我们在这儿停留一晚吧。”阿卡礼貌地说。
“唉,不是我们不让你们在这儿借宿,实在是这儿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一只犄角又长又弯的大公羊说,“你们还是离开吧!”
“这儿有什么危险啊?”阿卡有点不相信,既然这是个不安全的地方,为什么他们还要留在这里呢?
公羊叹了口气,讲述了这座小岛近来发生的惨事。这座岛叫小卡尔斯,位于果特兰岛旁。原本只有羊和海鸟生活在岛上。一直以来,他们的生活简单快乐。即使是多雪的冬天,他们也不愁没有粮食。因为他们和果特兰岛上的一个农夫约定,他在冬天为羊儿们送来粮食,他们则允许他牵走一些这里的羊儿。但是,去年冬天出奇地冷,连大海也结冰了。有三只狐狸从冰上跑了过来,自此他们再无宁日。“原本岛上有许多羊,现在就只剩我们这几只了。”
“你们这么大的个儿,狐狸也敢对你们下手?”阿卡问。
“大白天他们不敢来,晚上我们睡着了,他们就摸进山洞来了。我也不想害你们啊!”公羊说。
阿卡有点为难,她不想再出去品尝风暴的滋味,可待在这儿又会有狐狸上门。她沉思片刻后,转头问尼尔斯:“大拇指儿,你愿不愿意再帮帮我们呢?”尼尔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只好辛苦你不睡觉了。如果狐狸来了,你就叫醒我们。”阿卡说出她的请求。尼尔斯点点头,便朝洞口一块大石走去,这样他既可以在石头背后躲避狂风,又可以看清洞外的动静。
夜渐渐深了,风暴也停歇了。天空变得晴朗起来,月亮的清辉在海波上闪烁。尼尔斯目不转睛地盯着洞外那条又窄又陡的山路,想着如何对付这些狐狸。他不忍心看着这些羊儿让狐狸给咬死。一定能想到一个好办法!尼尔斯想。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三只狐狸顺着山路往洞口跑来。
尼尔斯脚步如飞,跑进山洞,爬上羊背,摇醒大公羊,说:“快,快起来,叫狐狸尝尝我们的厉害。”他指挥着大公羊朝狐狸们冲去,一只狐狸被大公羊的犄角给顶出山洞。尼尔斯又迅速调整羊头的方向,说:“往左冲!”大公羊用犄角狠狠一戳,击中第二只狐狸的身子。那只狐狸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子站起来,逃走了。第三只狐狸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今晚,尝到苦头的狐狸怕是不敢来了。”尼尔斯好不得意。
“是呀,我也这么想。”大公羊笑呵呵地说,“来,快钻到我的绒毛里。吹了一整天的冷风,你也累得够呛,该暖和暖和身子,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尼尔斯骑着大公羊在岛上四处转悠,欣赏着海岛的美景。这个岛原来是一块巨大的岩石礁,四周峭崖壁立,顶部平坦,就像一栋巨大的房子。山顶除了水草丰茂的草地,还有好几处又宽又深的大豁口,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没命,所以它们被称为“地狱洞”。“你可得小心。”大公羊叮嘱道。
说着说着,尼尔斯发现他们来到一处堆满羊儿残骸的地方。想来这儿应该是狐狸消灭猎物的地方。尼尔斯不明白的是,地上居然还有被狐狸咬死却一口都没吃的羊儿的尸体。他们捕捉猎物不就是为了填补肚子吗?怎么放着捕来的猎物不吃呢?
“这几只狐狸是伤天害理的罪犯啊!就算填饱了肚子,他们也还是会咬死羊羔来取乐。”大公羊愤愤地说。
尼尔斯心里难过不已,可怜的羊儿!要是不消灭这几只狐狸,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全都会成为狐狸嘴中的美食。尼尔斯觉得应该帮帮他们。“我可以找阿卡和莫顿商量商量,也许他们能给我出个好主意。”尼尔斯想。他朝正在山顶觅食的大雁们走去。
没多久,莫顿就驮着尼尔斯越过山顶的平地,朝“地狱洞”走去。这只又白又胖的大白鹅似乎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左边的翅膀还耷拉在地,好像折断了一样。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行动不便的身子,悠闲地在宽阔的山脊上散步。偶尔,他会停下来,从地面上啄根草茎来吃。如此招摇的行为,自然吸引了昨晚偷袭不成功的三只狐狸。他们跟在白鹅身后,等待着最佳的猎捕时机。
就在这时,白鹅拍打了几下翅膀,但怎么也飞不起来。这下,狐狸们高兴了,原来这只白鹅不能飞啊。他们不担心了,直接朝白鹅扑过去。可白鹅却突然朝旁边一闪,狐狸们扑了个空。而白鹅又一瘸一拐地拼命往前飞,坐在鹅背上的尼尔斯讥笑道:“你们这几只脑满肠肥的蠢狐狸,连只鹅也追不上啊!哈哈哈!”
三只狐狸暴跳如雷,不顾一切地往前直蹿。白鹅径直朝着岛上最大的那个“地狱洞”跑去,一到豁口边,他翅膀一挥就飞了过去。三只狐狸刹不住脚,伴随着疯狂的嗥叫全跌进了“地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