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赵婵给招聘广告打完电话后，又给顾一鸣打了一个电话，她把兼职的事跟他说了说，然后让他帮她参考参考这份工作怎么样。

不知不觉，顾一鸣已经成为赵婵可以与之商量的人，大到选专业的大事，小到买哪个牌子的收音机比较好的琐碎小事。

赵婵把应聘条件和工资大致跟顾一鸣说了以后，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沉默，赵婵“喂”了一声，对顾一鸣道：“如果你觉得也没什么问题，我就去试试了，店老板说晚上就可以上班了。”

“擦！”顾一鸣终于出声了，“死赵婵，你要是去了就死定了。”

“……”赵婵“啊”了一声，问，“这工作不好吗？鸣鸣。”

顾一鸣从S大的篮球场赶到了赵婵学校的宿舍楼下，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下来，赵婵“蹬蹬蹬”跑下来，额头冒着细汗，气喘吁吁问顾一鸣：“你怎么来了？”

顾一鸣没好气道：“不是怕你犯傻么？”

赵婵低下头，羞红着脸：“刚刚我也百度了下那份工作的内容……”

顾一鸣叹叹气，然后问：“最近是不是缺钱了？”

赵婵摇摇头，立马开口：“不缺。”

顾一鸣依旧拉长着脸：“那你怎么突然要找兼职啊？”

赵婵撒了个小谎：“我就有点无聊了，而且老师说了，社会经验比课堂知识更重要。”

顾一鸣瞧着赵婵一脸认真模样，缓了缓脸色：“不过这次还算你有点脑子，以后记住了，什么事都要和我商量知道吗？”

赵婵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会的。”

顾一鸣单手控制住自行车车头，伸出另一只手轻拍了下赵婵的头：“上车吧，晚饭我请客，带你吃顿好的。”

赵婵熟练地跳上了顾一鸣的车，然后对顾一鸣道：“我坐好了。”

顾一鸣心情好地翘了翘嘴角：“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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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婵在商场看中了一双女鞋，打算买给赵母作为寿礼，只是前段时间花钱超支，不仅没有存钱，反而把小金库都贴出去了，趴在书桌花了一个多小时，赵婵弄了一个财政节约计划，开源节流，既然没办法开源，只能节流。写完计划的时候，看了看台历上的日子，如果那个人能应约回来，距离三年之约只有十天了。

赵婵揉了下微微刺痛的眼睛，结果揉出了几滴透明的液体，或许她应该期待他回来，至少能要到一个答案，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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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婵也不确定李圳会不会回来，他是个大骗子，他留下的“三年之约”是没有可信价值的，但是赵婵还是谨记三年后的日期，不管如何，至少有一个期盼。

终于等到三年之约前一晚，赵婵一整夜没有入睡，第二天早起请了假，坐上了传媒大学通往S一中的公车。

来到S一中的天台，赵婵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开始坐等李圳，从早上等到中午，李圳没有来，赵婵在小卖铺买了一包饼干和一瓶汽水，吃饱喝足后继续等，然后从下午等到傍晚，赵婵晃着空空的矿泉水瓶，仰头望着明艳艳的晚霞，眼角有点干涩。

绚丽的晚霞变成了满天繁星，赵婵又跑小卖铺买了一大包零食，鱿鱼丝，奶油瓜子，杨梅干，继续坐在高高的天台上，嘴巴里嚼着鱿鱼丝，嘴里的味道是越嚼越苦。

夜晚起风了，赵婵从背包里拿出外套穿起来，搓搓手掌，继续看着头顶的满天繁星，明亮的月亮斜挂在黑绒布般的夜空。

月亮上有什么呢？阿爹说上头有一只守护大祈百姓的猛兽，同样的问题她问过李圳，李圳告诉她那是因为太阳的光线照射到月球是有角度的，而凹陷处的光线暗，所以看上去就显得黑一些，至于凸出的地方反光强，所以看上去就是通透些。

然后在李圳告诉她答案后，赵婵就不那么爱看月亮了，因为没有了神秘感。

赵婵双手抱膝，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子时了。

昼夜温差大，赵婵又从背包里把围巾取出来，给自己包裹好，百无聊赖地用空汽水瓶子敲打水泥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赵婵每拍一下地面，心里就念一个字：“李——圳——大——骗——子”，这是一个大骗子啊，只是她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吹着冷风等这个骗子呢。

赵婵又拆开一包薯片，咬了一口，好苦。

拆开杨梅干，尝了下，也是苦的。

话梅干，更是苦。

终于，赵婵将脸埋进膝盖里，其实这个三年之约，也是李圳所有谎言中的一个。

继续敲着瓶子，塑料瓶子敲打水泥地发出的声音在这沉沉黑夜里听得格外突兀，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

赵婵整个人僵硬起来，右手握着汽水瓶搁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冷风“飕飕”地从她脸上吹过，吹散了她的头发。

赵婵突然很想哭，咬着牙慢慢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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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失望吧。”顾一鸣双手插袋，姿态挺拔地立在赵婵的眼前，扯了下嘴角，是不是因为夜里的关系，此时顾一鸣的声音比平时冷一些，望了一眼赵婵，淡淡道，“不要再等了，他不会回来的。”

赵婵张张嘴：“你怎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不对？”顾一鸣一步步朝赵婵走过来，“其实你在巴塞罗那的那个晚上全部跟我说了，你忘了而已。”

赵婵默默转过身子，低头看着黑漆漆的地面。

顾一鸣在赵婵身边坐下，然后拿了几颗赵婵买来的话梅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口道：“这个牌子不好吃，上次不是推荐了你一个牌子么？”

赵婵侧过头，哑着声音道：“我没说，是怕你们把我当异类对待……”

顾一鸣拍了下双手：“现在可以说了么？”

赵婵把快要出来的眼泪逼回去：“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顾一鸣：“我想知道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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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婵觉得今天是不是情绪太不稳定了，导致语言组织能力格外薄弱，一下子说自己在大祈的生活，一下子又回到了这里，一会儿说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一会儿又说大祈的大祈的杏花糕很好吃。

总之说得乱七八糟七零八落七上八下，也不知道顾一鸣有没有听懂。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李圳是怎么回去的？”顾一鸣默了一会，问赵婵。

赵婵失落地点了下头：“我不知道……”

顾一鸣又陷入了沉默，伸手拍了下赵婵的头，像是在安慰她：“既然他不回来了，你就死心塌地跟着我……留在这里吧。”说着说着，顾一鸣的声音就有点飘了，低头看了看赵婵，又望向别处。

“我……”赵婵急着开口，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良久，“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回去，而我不能？”赵婵说得断断续续，说完的时候，因为着急，几颗泪珠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顾一鸣伸手替赵婵擦了擦眼泪，带着温度的眼泪溶化在他手心里，他只觉得烫得他心里难受，半晌开口：“不要哭，可能是天朝更喜欢你，所以让你留下呢。”

顾一鸣说得很温柔，赵婵破涕而笑：“怎么会，我那么笨……”

顾一鸣摇头：“笨点好，反而聪明的，那类人容易成为危险恐怖份子。”说完，伸手替赵婵擦拭眼泪，赵婵微微别了下脸，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一鸣收回手，耸肩笑笑：“一天还没有过完呢，我们再等等。”

赵婵：“好。”

等了一个晚上，预料之中，李圳没有来，天微微亮起的时候，顾一鸣先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拉起赵婵：“听说城东有一家粥铺不错，我们去吃吧。”

赵婵：“不要喝粥，我要喝豆浆，最热的那种。”

“没问题。”顾一鸣捡起赵婵放在地上的背包放在自己的肩头：“快点，不然热豆浆要冷了。”

赵婵笑了笑，跟上顾一鸣的脚步，走几步，突然弯下腰：“等等……”

顾一鸣转过身，走到赵婵跟前，关心道：“怎么了？”

赵婵纠结着一张小脸：“脚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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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台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赵婵便感冒了，鼻塞头疼咽喉肿痛，说话的时候会情不自禁流眼泪，导致赵父赵母找赵婵谈了好几次话，深怕她是因为李圳不回来想不开。

其实她只是感冒了而已。

另外顾一鸣也感冒了，电话里咳嗽不断，还不忘对她说：“婵婵，你可要对我负责。”

赵婵：“我请你喝急支糖浆？”

顾一鸣愤愤不平挂了电话。

学校里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晚上赵婵吃了药，躺在家里柔软的席梦思老床上，盖上暖暖的鸭绒被，侧着头歪在床靠上看着李圳留给她的纸条，看了好一会，揉成团，然后丢向床边的垃圾桶。

定三年之约的人是他，失信的人也是他，还真当自己是小龙女，有不得已的苦衷吗？想到苦衷，赵婵又沉默，李圳他不是有苦衷，而是有他的千秋大业。

她虽然理解李圳，却难受他的欺骗，恨就恨他的既然做不到又为何要许诺与她？

赵婵准备入睡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赵母。

赵母笑意吟吟地走到赵婵的床边：“婵儿，感冒好点了吗？”

赵婵从被子里爬起来，吸了吸鼻子：“好多了，妈妈。”

赵母揉揉赵婵的头发，犹豫了下：“李圳没回来，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事耽搁了？”

赵婵沉默了起来。

良久，赵母开口，虽然语气有掩饰，但是里面还是藏不住的满满遗憾：“没事没事，我们都理解他……”

赵婵低下头，轻“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顿了下，赵母卸开被子，然后拍了拍赵婵的肩膀：“睡过去一点，给你娘亲腾点位置。”

赵婵心生些暖意，抱住赵母：“妈妈要跟我睡吗？”

赵母：“不乐意？”

“好嘞，no problem ！”赵婵利索地翻了个身，结果整个人翻到了床下去了，“哎呦”一声，疼得眼泪直冒。

赵婵捂着自己的膝盖，真的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