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赵婵将手放在桌上，早感觉到手心一片湿意，张开手掌看了眼，上面果然冒出了很多细汗，李圳回来了，她紧张什么？

赵婵来到洗手间洗了个脸，镜子里面几颗晶莹的水珠从额头上滚落到鼻尖上，赵婵伸手将它拂去，心里烦躁不安。

推开房间的移门，外面便是她的室外小阳台，夜晚的空气带着微凉的湿气，赵婵深呼吸了一口，就在这时，听到隔壁阳台拉门的声音，赵婵欲要转身回卧室。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轻缓地飘过来：“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朕了？”

赵婵停着不动了，然后抬起头看向李圳，深邃的双眼皮微微眨了下，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隔着围栏，赵婵只觉得李圳落在她身上的影子越来越厚重，紧闭着嘴不开口。

最终还是李圳先开口：“婵儿。”声音悠悠荡荡，像是夹着风过来。

头顶一轮圆月，淡淡的清辉散落在李圳的肩头，此时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温润，但是他的一声“婵儿”却点燃了赵婵满腔怒火。

赵婵抬眼深深看了眼李圳，然后转身走回了卧室，不到一分钟，赵婵从卧室里出来，手里面还攥着一样东西。

李圳视线落在赵婵手上，目光沉沉。

赵婵手上握的是李圳丢给她的那种银行卡，扬起手，毫不犹豫地丢在了李圳的身上：“还给你。”

银行卡砸在李圳身上，然后掉落在了阳台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李圳低下头，看了一会，然后弯起要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因为面色平静，整个人显得格外恬淡安然，相反赵婵像是一直被惹怒了小豹子。

赵婵心里百感交集，真是什么滋味也有，愤怒有，难过有，害怕，也有。抬起头看了眼李圳，眼前这人，走的时候不打招呼，即使回来了，淡然的神色好像他走的不是三年，只是去了一趟超市这般。

想到这，一颗又大又烫的泪滴从眼角滚落下来，赵婵鼻子泛酸，赶紧伸手揉了揉眼角。

“这些年还好吧？”李圳又开口了。

赵婵依旧紧闭着嘴不说话，只是酸疼的眼眶还是藏不住汹涌的泪水，一颗颗的滚落下来，接着是忍不住抽泣，直至哭地越来越尽情，越来越大声。

李圳面色动容，可说出来的话依旧硬邦邦的：“几岁了？还哭成这副摸样。”

赵婵咽了口泪水，咬着唇，不语，然后收了收脸上的表情，便转身回到了房间，这一次，赵婵没有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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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赵婵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李圳的脸，那张可恶的脸，每当浮现在赵婵的眼前，赵婵就恨得牙痒痒。

第二天星期日，赵母和李母一道去超市采购物品，因为赵父上班，整个赵家就赵婵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手握遥控器不断地换着台。

电话铃声响起，是顾一鸣打来的，赵婵趴在沙发床上接完电话，回到房间收拾了下自己，然后往裤袋里塞了些零钱出门了。

顾一鸣突然说想吃赵婵小区后面的牛肉面，赵婵握着电话听筒：“那你过来，我情况。”挂上电话之前，赵婵十分好奇地问了句：“一鸣啊，你可以直接打我手机号啊？”

顾一鸣在电话那边笑，顿了顿问：“你爸妈在家吗？会询问谁打电话过来吗？”

赵婵：“他们不在家。”

顾一鸣叹了叹气：“先下来吧，我已经在你楼下了。”

赵婵出门的时候无意望了望对面紧闭的房门，收了收视线，快速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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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婵点了两份牛肉面，然后便无精打采地手托下巴，顾一鸣瞅了她两眼：“怎么了？”赵婵张了张，正要告诉顾一鸣李圳已经回来这事的时候，店外的门突然被推开，然后一道颇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板，来一碗牛肉面。”

李圳施施然地进门，看见赵婵和顾一鸣的时候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好巧。”说完，便是自然地在赵婵的对面坐下。

相比李圳故作惊讶的表情，顾一鸣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不过也沉得住脸色，抬起头望向李圳：“也吃面？”

李圳轻扯了下嘴角：“来面馆当然吃面。”

顾一鸣不经意地“哼”了声，然后看向身边的赵婵：“婵婵，我不想吃面了，咱们换一家吧。”

赵婵抬了下眼皮：“面已经在做了……”

顾一鸣掏出一张钱放在桌上，“走吧。”

外头阳光大好，赵婵心情却不是很好，问顾一鸣：“你想吃什么？”

顾一鸣同样质问赵婵：“他回来了怎么不告诉？”

赵婵转了下头，脾气也上来了：“你到底想吃什么？”

顾一鸣抿抿唇，虽然脸色不好，不过也没冲赵婵发脾气，找台阶下来：“随便。”

赵婵：“随便是什么？”

顾一鸣：“不要甜的就可以。”

“那就是要咸的咯？”赵婵看向顾一鸣，“我去买包盐给你可以不？”

顾一鸣：“……”

赵婵一回到家便萎蔫了下来，反省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她今天也没吃上火的东西啊，脾气怎么那么冲了？

稍微反省总结了下，又将原因推到了李圳身上。

面前放着三大碗牛肉面，李圳面无表情地望着碗里的面，然后站起来要结账，老板十分不解地开口：“刚刚那位小伙子不是已经拂过了吗？”

李圳：“他是他的，我是我的。”

老板无奈：“那好吧。”结果李圳手上的钱，李圳又开口了，“是付两碗面钱。”

老板侧过脸看了看三碗都没有动过的面，差些要泪流满面了，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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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门铃声，赵婵立在门里不开门：“谁。”

“朕。”

赵婵转身回到沙发，坐了会，还是起来开门想看看李圳还在不在，本以为李圳已经回去了，结果他还玉立在门外面。

赵婵面无表情地开口：“有事吗？”

李圳：“有话跟你说。”

赵婵立在门中间：“就在这里说吧。”

李圳淡淡扫了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穿过。赵婵狠恶恶地转身望向李圳，李圳自顾在她家沙发坐下，还怡然自得地朝她招手：“过来坐，蝉儿。”

赵婵杵了一会，还是朝李圳挪过去了。

因为她也想从李圳嘴里知道些什么？

“晚上赵母和李母可能要很晚回来，我们出去吃吧。”李圳开口了。

赵婵：“你要告诉我的便是这个？”

面对凶巴巴的一张俏生生脸，李圳扯出一丝淡笑：“蝉儿，吃饱了才有力气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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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静的复古包厢，李圳给赵婵沏了一杯茶，顿时茶香随着袅袅热气从杯口溢上来，飘到赵婵的眼里，热气熏得一双杏眼湿漉漉的。

李圳望着赵婵的脸，赵婵抬起头，直视着李圳：“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圳：“很抱歉。”

皇上对她说抱歉，她应该感到荣幸吗？赵婵默默地扒着饭，只吃饭，不吃菜，终于在吃了半碗白饭的时候，李圳沉沉反问：“菜不合口味。”

赵婵发出几道哼哼声，继续吃白饭。

李圳夹了一些虾仁到赵婵的碗里：“尝尝，写着是招牌菜，味道应该还好。”

赵婵别扭地将虾仁夹出了自己的碗里。

李圳猛地放下筷子，过了几秒，又缓了缓神色，清了清语气：“不喜欢这道菜，那就吃点别的，这鱼肉细腻，你都……”都瘦了，下半句话李圳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赵婵的确瘦了，原来脸颊两边还有些肉，因为高三的一年复读，之后上了大学虽然长了几斤肉回来，不过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其实这只是女孩的一种发育过程而已，从X部位的肉挪到Y部位。

李圳向她低头，这是赵婵意想不到的，别扭地拿起筷子吃了口李圳夹给她的虾仁，然后抬起头，望向李圳：“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顾幼容和秦子琳是什么关系？”

李圳：“她们算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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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赵婵要回学校上课，李圳玉立在李家门口看她：“要去上学了？”

赵婵提着一个洋气的手提包，对李圳道：“虽然大学是挺空的，常常没有课，不过还是每天要去报道的。”

李圳双手抱胸，“哦”了一声，抿着笑看着赵婵：“看得出来你的大学生活应该过得不错。”

赵婵提了提手上的包：“大学生活本来就是多姿多彩的。”

“是吗？”李圳一脸似笑非笑。

“当然。”

小区楼下一家包子铺，是一家老铺子了，在赵婵和李圳第一天住进青藤小区就有了这家包子铺，赵婵买了两只大肉包，掏出几枚硬币付钱的时候，老板娘突然热情开口：“李圳，你留学回来了啊。”

赵婵转过头，李圳走在包子铺跟前：“何嫂，六个包子，三素三肉。”

何嫂明显对李圳热情许多：“越长越帅了呢，国外还好吗？”

“还好……”李圳一脸自然地接过何嫂递过来的包子，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张二十块钞票递给何嫂。

何嫂弯腰拉开抽屉找钱，边找便扯话：“如果你再不回来，媳妇都要被抢走咯。”说完，将零钱递还给李圳，然后冲立在边上的赵婵笑笑，“既然李圳回来了，你们俩就早些结婚了呗。”

李圳抿唇笑笑，笑而不语。

赵婵抬头看了眼李圳，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是大学生，李圳是初中生，这距离大得不止一点点啊。现在还有初中学历么，还有么，如果说物以稀为贵，倒是挺珍贵的。

坐在回学校的公车上，赵婵还是想不明白李圳怎么就回来了呢？想着想着，心里头倒是有点烦，心里无端升起的压力是闹哪般啊？

看了看时间，距离第一堂上课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赵婵下了公车，便撒腿往教学楼跑去。

赵婵第一节是《播音概论》，老师是一位六旬老教授，赵婵趴在桌前昏昏沉沉看黑板做着笔记。

就在她奋笔疾书的时候，袋子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赵婵偷偷将手机拿出来看，居然是那个“刚回国”宋海龟发过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倒是十分简言意赅——“下午课后陪朕去买几套换洗衣服。”

得，还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