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婚恋 庐隐与郭梦良
1918年,庐隐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后,经常参加福建旅京学生同乡会的活动。在一次同乡会的活动中,她结识了北大法律系的高材生郭梦良,两人都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可是郭梦良使君有妇,并非自由身。按当时新女性的说法,必须先行铰断旧式的婚姻关系,拍净身上的“老灰”,才可以给伟大的爱神焚上第一柱香(重获爱的权利)。正是由于这种心理障碍,庐隐有意疏远了对方。
嗣后,庐隐欲罢还休,假期与郭梦良同游西湖,月朗风清,情怀舒卷,他终于道出心愿:彼此结为连理枝、比翼鸟,做永守鸥盟的情侣和夫妻。庐隐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也充满了矛盾。她不愿为着幸福,自私到逼迫所爱的人捐弃妻儿,使那异乡苦守孤枕的不幸女子更加不幸。顶多顶多,她也只能以精神恋爱相许:
我们相知相谅,到这步田地,我今后的岁月,当为你而生;不过,我历来主张,人以精神生活为重,你我虽无形式的结合,只要两心相印,已可得到安慰了。
这不是郭梦良想听到的最圆满的答复,但这个答复仍留有很大的回旋余地,也算不错了。女性很难把握精神恋爱,她们一旦以心相许,以身相许便只是早晚的事情。没过多长时间,庐隐便被郭梦良抓了俘虏,她甚至都没有强求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此举自然招致了亲友的非议,旧女性骂她不守妇道,新女性则骂她放弃原则。庐隐之为庐隐,除非不做,做了就不畏缩。她与郭梦良离开京城,在上海的一品香旅舍举行了婚礼。他们的结合是快乐与忧患交织的,庐隐出任教职,照顾家务,还写小说,郭梦良除了打理教务,研究人生哲学,也勤于编著。男耕女织,夫唱妇随,按说,这样的生活虽苦犹甜,但她仍感到有些失望。她将这种情绪巧妙地隐匿在小说《前尘》中,故事是:一个女人有心爱的情人,且与他结为夫妇,归宿不算糟糕,可她总觉得不满足,结婚后第三天就一个劲地抹泪,原因竟是“觉得想望结婚的乐趣,实在要比结婚实现的高得多”。
有一次,庐隐仿佛得着了什么灵界的秘密消息,竟口出戏言,“自料不能长寿”。郭梦良听了,赶紧去掩她的嘴巴,又气又急地说:
“讲这样的话,你不知道我听了是如何的难受!如果你不能长寿,我愿与你一齐死去。有后悔者,不是脚色!”
谁曾想到,郭梦良体质不佳,积劳成疾,倒是他先期撒手人间,踏上黄泉路,给庐隐留下一个年幼(不足十个月)的女儿和咀嚼不尽的伤恸。他们的结合满打满算只有两年。尤为伤心的是,庐隐护送丈夫的灵柩回福州安葬,遭到郭家的鄙薄,处境之艰难,心情之悲苦,用她的话说,便是“在这半年中,我所过的生活,可谓极人世之黯淡”。庐隐写作熬夜,未能得到婆婆的体谅,后者嫌她灯盏点得太久,耗油太多,庐隐的郁闷终于大爆发,带着女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福建,回到北平。
稍堪自慰的惟有一点,她手中的笔将满腔情愫化为了沥血泣泪的文字:《郭梦良行状》、《寄天涯一孤鸿》、《灵海潮汐致梅姊》、《寄燕北故人》、《寄梅窠旧主人》。她与挚友石评梅同病相怜,她失去了郭梦良,石评梅失去了高君宇。在陶然亭,她们多次抱头恸哭,怀念逝去的爱侣。但她们在人前却又常常把自己粉饰得如同快乐女神,她们狂歌,她们笑谑,她们游戏人间。为了纾解极度的精神苦痛,庐隐开始抽烟喝酒,那股子狠劲,简直像跟谁拼命。“最是恼人拼酒,欲浇愁偏惹愁!同看血泪相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