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向何方

路向何方

大学生活紧张有序,我在西师这个培养教师的摇篮中逐渐成长。在大学里,我像婴儿吮吸乳汁一样不断汲取知识,系统学习着生物学专业的课程。当时的目标就是学好知识、练就本领,将来当一个合格的中学教师。不过到了大二下学期,我突然萌生了毕业后留校的想法。

此想法源于上届学生的留校信息。生物系73 级一个班30 个学生就有两人留校,而我所在的74 级学生人数是其两倍,按比例应该有四人留校。凭自己的学习成绩和在系里的表现,我自以为很有实力留校。于是我学习的动力更大,除了课堂学习之外,回到宿舍也是书不离手。同窗好友很难理解,认为再努力结果都一样,毕业分配还不是社来社去?我想留校的想法又不好对别人讲,哪怕是对最好的朋友也守口如瓶,就怕万一不成让人笑话。

事实证明我的努力是有效的。毕业前三个月,生物系钟主任找我谈话,对我说:“据我们了解,你大方活跃,学业优秀,是有组织能力的系团总支干部,又是院女子乒乓球队队长,学校正需要这样的人才。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我平时能说会道,此时居然不知如何回答,明明想留校又不好直说,只说了句“我愿意服从组织分配”。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希望了,心情特别舒畅。我憧憬着未来,幻想着留校后的美好前景,一定要去考研究生,进一步提高自己的素质,做一个出色的大学教师。后续的进展如我所愿,生物系在我们年级挑选四个学生留校,其中果然有我,且打算把我安排到遗传教研组。我想,可能我的遗传学考了年级第一名,得到了教遗传学的洪老师的赏识吧!

岂料好消息来得迅速,去得更快。还没等我高兴几天,教育部来了文件——严格控制工农兵大学生留校。最后的结局是去三留一,留下来的是二班一个很优秀的男生张启堂,当时还不叫留校,是“借留”下来搞科研。

那天晚上,当得知留校愿望落空的消息时,我忍不住内心的痛苦,一个人跑到学校田径场放声大哭。按那时的分配政策是社来社去,也就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毕业后就回到哪个地方去工作,这意味着我只有回长寿县了。回去当中学老师和留校成大学老师这个反差实在太大,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在漆黑的运动场上毫无目标地走来走去。无奈木已成舟,我又安慰着自己:在农村当知青时曾经想过只要调回城里工作就行,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还有什么不满意呢?我渐渐地想通了:留大学、教中学,不都是三尺讲台炼人生、百花园中育桃李?我不后悔。我为自己的梦想追求过、努力过,掌握了知识、积累了本领,无论到何地都会大有作为的。于是,我慢慢恢复了平静,拭干脸上的泪水,强装笑脸,回到寝室倒头便睡。

但是,我哪里睡得着?我想到了生物教师面临的困境。由于那些年生物不是高考学科,学生学习积极性不高。我便琢磨,大学的基础课——无机化学和有机化学,自己都学得不错,必要时还可去教化学。为了能胜任教化学,利用毕业前夕学习任务较轻的机会,我就和好友刘律平相约到西师附中去听课。连续听了两周初三和高一的化学课,我对教化学还真有了信心。

1977年10月我们毕业了,社来社去,同学们将回各自来的区县。三年同窗,朝夕相处,同学情深,难舍难分。想到马上就要天各一方,大家手拉手依依惜别。临别夜晚,彻夜长谈,回首往事,似在眼前,那是一个难忘的不眠之夜。

次日,学校特意安排校车,把家住长江沿岸的同学送至码头。车到重庆朝天门,大家的眼眶都湿润了。今日一别离,何日君再来?私言、密语,互道珍重;握手、拥抱,再致祝愿。当轮船驶离岸边,船上的同学和岸上的送行者,互相呼喊着对方的名字,挥手道别直至泪水模糊了视线。

再见了,亲爱的同学!再见了,美丽的山城!新的征程即将开始,去坦然接受未来的挑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