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一个人的旅程
刺猬夫妇的婚礼结束后,嘭和奔奔一起回到房间,说要和他说一件事。
其他的风已经聚集在了房间里,嘭和奔奔一进来,他们就停止了交谈,看着奔奔。
“奔奔,”嘭先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今天我们问了旅馆里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咻先生的下落,线索到这里算是断了。”
说着,他和其他的风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已经问遍了所有的风,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这样看来,我们只能猜测咻先生很有可能去了一个地方——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在这片大陆上,有一个被风遗忘的国度。”
“被风遗忘的国度?”
奔奔摇摇头。
“那是所有的风都被禁止涉足的地方,如果咻先生因为什么意外去了那里,我们也很难得知他的消息。”嘭解释说。
奔奔感到好奇:“为什么?为什么风要遗忘这个地方?”
嘭看了身后的嚯一眼,嚯走上前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来说给你听吧……”
被风遗忘的国度在这片大陆的最北端——
那是一个海边的国家,这个国家因为有着丰富的海产,通过和其他国家的贸易,也曾有过安定富足的年代。
而真正让这个国家的名声传遍整片大陆的,则是只有这里才有的一种鸟儿。
当地人管这种鸟儿叫作“白鸟”。
白鸟全身雪白,犹如被一遍遍浣洗过的海上的云朵,又像落地前最纯净的初雪,不染一丝尘埃。它们的叫声清越无比,听过的人都说,那声音像是晨曦时洒在海面上的粼光,碎金一样流光溢彩。
传闻这种鸟儿是幸福的象征,只要拥有一只,就能为一个家族带来生生不息的吉运。
不过即使在最北端的这个国家,白鸟也是十分稀有的。它通常只作为国家和他国交好时赠送的礼物,普通人是绝对无法介入的。
为了保护好白鸟,这个国家历代都有专人来照顾这些鸟儿。久而久之,这些人逐渐演化为一个家族,这个家族姓图力,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好白鸟,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了解白鸟的人。
白鸟在图力家族的照看下,数目一年年增多,曾一度被传为佳话。
然而,就在大约一百年前,这个国家的一位大臣起了私心,他居然派手下秘密地捕捉白鸟,再以高价卖给各地的商人。
大臣尝到了甜头,变得更加贪婪,他甚至命手下可以不择手段抢夺白鸟。
这些人如此胡作非为,图力家族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但大臣掌控着宫中绝大多数势力,如果公然反抗,图力家族只会落得更糟糕的下场。
于是人们只是看到,白鸟的数量不断减少,图力家族却毫无作为。
就在白鸟的数量急剧减少的这一年,这个国家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海啸,无数村庄和城镇都被海水无情地吞没了。
人们都说是由于图力家族的失职,导致白鸟数目锐减,引发了神明的震怒。
图力家族的主事人终于不堪重负,在宫中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矛头直指大臣。而大臣居然骗过了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人,还要图力家族承担起触犯神明的后果——他提出,要用图力家族的一个少女祭献海神!
更可悲的是,大臣的提议得到了不知情的民众的认可。
绝望的少女被绑在木架上,在众人的注目中被送到了海边。
那天,北风的首领啸正好经过此地,看到了如此疯狂的一幕。他当然马上查明了事情的缘由,并对这个国家感到愤怒和悲哀……
“当时我就在啸身旁。”嚯说,“到现在我还很清楚地记得,他说,千百年了,人类就是如此的贪婪、愚昧,不知悔改!”
啸大发雷霆,他救下无辜的少女,让巨浪卷走了罪魁祸首——大臣。
同时,他也对这个国家的民众感到了深深的厌恶。他宣布,从此以后,这个国家将再也得不到来自风的祝福,所有的风都被禁止涉足这里。
于是,这个国家成为大陆上唯一没有风的地带,成为传闻中“被风遗忘的国度”。
“据说这个国家还存在,只是繁荣程度大不如前了。没有风的祝福,让它成为大陆上一片灰暗的存在,没有国家愿意同它来往。”嚯最后说。
原来是这样,奔奔想,那个大臣太可恶了!
不过,如果啸下了命令,所有的风都被禁止进入这个国家,那他们要怎么去寻找咻先生的下落呢?等等——
奔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嘭,嘭也正看着他。
“即使到今天,啸的命令没有撤去,我们就不能踏进这个国家一步。所以——”嘭诚恳地看着奔奔道,“奔奔,我们当中就只有你能去这个国家。”
“我……一个人?”奔奔脱口问道。
他想,也许,从一开始,啸就预料到他们有可能去这个国家,所以才执意要他加入搜寻的队伍。
原来是有只有他才能办到的事情。
“嗯。”嘭说,“你放心,我把我的名册给你,你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我们也和你妈妈说了。”嚯补充说,“她说她听你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没有人会勉强你。”
“这是寻找咻先生最后的线索了。”嘭无奈地看着奔奔。
“好!我去。”奔奔点一点头说。
所有的风都露出了大松一口气的神色。
“谢谢你,奔奔。”
“谢谢!”
……
他们纷纷对奔奔说。
晚上,奔奔在被窝里打开风的名册,和妈妈说话。他告诉她,明天他们就要出发去被风遗忘的国度,到了那儿之后,他就要一个人行动了。
“奔奔好样的,我支持你的决定。”妈妈说,可她的声音里仍然有抚不平的担忧。
“我们已经有近百年没有那个国家的消息了,不知道它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总之,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在别的风看不到的地方,可以把羽衣拿出来用了……”
妈妈又像平时一样絮絮叨叨起来。
“去人多的地方打听消息是最快的,像是集市啊,饭店啊……如果有陌生人说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地跟去啊,即使有关于咻先生的消息,也要去人多的地方说,知道了吗?……”
名册上的“喻”字一闪一闪,让奔奔想起了妈妈平常说话的样子。
“嗯嗯……”
尽管知道妈妈看不见,奔奔还是对着名册很认真地点着头。
第二天一早,奔奔就和风们启程前往被风遗忘的国度。
“奔奔!”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奔奔。
是小葵,她冲奔奔挥挥手,跑到他面前。
“我给你的石头,你还留着吗?”
“嗯。”奔奔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石头。
“这石头很重要,你这样收着容易弄丢。给——”小葵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一个金色的挂坠,用金属丝做成镂空的菱形小盒子的形状。盒子可以打开,合上时有一个小小的钩子固定住。
小葵帮奔奔把石头放进挂坠里,扣上钩子,还给他:“这样挂在脖子上,就不容易弄丢了。”
“谢谢姐姐。”奔奔把挂坠戴在脖子上。
“没事。一路顺风啊。”小葵摸摸奔奔的头。
一个星期后,他们降落在了一片小树林外。
“这里就是这个国家的边缘地带了。”嘭一边从鸟儿变回人形,一边说,“再往前,就是风绝对不能踏入的区域了。”
“抱歉,我们不能出现在城门口,那样太引人注目了。穿过这片树林,应该很快就能看见一个城镇。”嚯说。
“接下来就靠你了,奔奔。”
“加油!”
其他的风也都注视着奔奔。
“嗯。”奔奔点着头,手不由得握紧了背包的绳索。
嘭的名册就在背包里,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可以第一时间用它呼救。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呼唤我们,为了救你,啸会同意我们违反命令的。”昨天晚上,嘭悄悄对奔奔说。
奔奔在心底为自己打气:“没事,我还有羽衣呢,碰上什么事能用羽衣飞走呢!没有什么能伤着我……”
“我走了!”
奔奔说着,转身一个人走进了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