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卜荪请客论诗

在昆明时，英国诗人、联大外文系教授燕卜荪和法国教授邵可侣（Reclus）同住在北门街一座西式的楼房里。邵可侣是法国军事代表团驻昆办事处新闻室主任。房子非常漂亮，三四间明亮宽敞的房子竖立在一片小山丘青紫的岩石上。房子的周围是一个秀丽的大花园，有堆积迂回的精巧假山，有雅致的亭台曲径。

1939年5月的一天下午，燕卜荪邀请联大外文系喜爱诗歌的学生来这里做客。室内的陈设和装饰是法兰西的风格，洞开的明窗上低垂着草绿色的纱帘子；右手边，摆着一架大钢琴，琴上面的白墙挂了一张19世纪法兰西一代风流美人瑞嘉米叶夫人的半身画像。在赵瑞蕻的记忆中：“里面各有一个书架子，堆了许多法文书籍。壁炉静静地矗立着，像叹息自己过时的命运；有一只肥大的暹罗猫蜷卧在壁炉底下，做着异国的清梦。”

那天，燕卜荪非常高兴，为赵瑞蕻等学生准备了不少茶点、红茶、香烟和两瓶云南土产杂果酒。师生一起喝茶、吃东西。燕卜荪讲了不少西洋文艺与哲学的故事，他对于西洋文艺的掌故以及每个作家的生平和逸事都烂熟于心。燕卜荪告诉赵瑞蕻，他喜欢读约翰·邓恩、布莱克和勃朗宁等名家的诗。法文诗中，他最推崇的是波德莱尔（Charles Baudelaire）。他还能够背诵出《恶之花》集子里的许多诗篇。燕卜荪优雅、风趣，谈诗歌，论艺术，像一块磁铁，深深地吸引了联大的学生。那天，燕卜荪为学生即兴朗诵了济慈的名作《秋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