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汉书·艺文志》研究基本路径

《汉书·艺文志》研究基本路径

时间:2023-07-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当代一些著名学者也有类似之作品,如陈直《汉书新证》和杨树达《汉书窥管》,都有涉及《汉志》的内容。除了疏通文字外,对《汉志》前身——《别录》《七略》的辑佚也是文本研究的重要方面。余氏对《汉志》的成书过程,二刘及班固与《汉志》的关系,《汉志》体例的意图,《汉志》在中国目录学史上的地位,

《汉书·艺文志》研究基本路径

正是由于《汉志》的重要地位,历代均不乏关注和倾力之人,汉代之时已经有对其价值的评价,如《汉书》言:“《七略》剖判艺文,总百家之绪”[2],《汉纪》言:“刘向父子典校经籍,而新义分方,九流区别,典籍益彰矣”[3]。鉴于《汉志》在目录学、学术史及史学考证方面的多重价值,亦有学者将《汉志》研究划分为史书注解派、目录本体派、学术考辨派和专题派[4]。换言之,我们认为历代《汉志》研究的主要关注点有三个:以探讨“六分法”“九流十家”等为代表的《汉志》之体例;以疏解、辑佚为代表的《汉志》之文本;以“王官说”、经学传承为代表的《汉志》之学术思想。前人在这三个方面都取得了较大的成绩和进展。

第一,文本疏证方面,这是传统学术背景下《汉志》研究的主流。由于《艺文志》是《汉书》的一部分,所以历代注解《汉书》者均涉及《汉志》,著名者如颜师古之《汉书注》,汇集汉唐之间《汉书》注解的成果,影响最大,中华书局点校本《汉书》即采颜注;又如清代王先谦之《汉书补注》,代表了清代考据学《汉书》研究的最高水平。如此者还有很多,如杭世骏《汉书蒙拾》、王念孙《读汉书杂志》、沈钦韩《汉书疏证》及周寿昌《汉书注校补》等。当代一些著名学者也有类似之作品,如陈直《汉书新证》和杨树达《汉书窥管》,都有涉及《汉志》的内容。

以上关于《汉志》的研究都是注解《汉书》过程中的附带作品,虽有不少新解,但较之《汉书》之宏制,谈及《汉志》的地方毕竟有限,较为零散,系统性不足。因此,也有学者专门致力于《汉志》部分的疏解和考证,典型者如王应麟《汉艺文志考证》、姚振宗《汉书艺文志条理》、姚明辉《汉书艺文志注解》等,他们以《汉志》文本为线索,全面梳理《汉志》著录典籍的作者、篇卷、主旨、存佚情况,用力甚巨。近当代学者中有梁启超《汉书艺文志诸子略考释》、陈国庆《汉书艺文志注释汇编》、张舜徽《汉书艺文志通释》、顾实《汉书艺文志讲疏》等,李零的《兰台万卷——读〈汉书·艺文志〉》也可归为此类。这种研究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汉志》收录书籍的来龙去脉,对史籍中关于《汉志》著录书籍、人物的痕迹进行钩沉,为我们全面把握《汉志》文本打下基础。

除了疏通文字外,对《汉志》前身——《别录》《七略》的辑佚也是文本研究的重要方面。此方面的工作主要起于清代考据之学,较有成绩者如洪颐煊《经典集林》、严可均《全汉文》、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姚振宗《七略别录佚文》和章太炎的《别录七略佚文征》,诸书所辑佚之内容主要出于《汉志》所存班固自注和历代注解《汉书》者所引《录》《略》内容,间或有引自其他史籍者。但由于《别录》《七略》原书已佚,散见于古籍者又多经后人剪裁,真假参半,辑佚之作不可信之过度。数种之中,以姚振宗所辑可信度为最高,本书引自《录》《略》者,主要依据姚书。

第二,对《汉志》体例的探讨。《汉志》起于皇家图书目录《七略》,虽有小的调整和增删,但变动有限,特别是保留了刘歆典籍部类划分及诸子学术类别的框架。后世艺文、经籍诸志在沿袭《汉志》规制的同时,也多有评论和改易。这方面的记载最早可追溯于南朝之阮孝绪,其在《七录序》中对《别录》《七略》《汉志》的成书过程有较为详细的记载,如“昔刘向校书,辄为一录,论其指归,辩其讹谬,随竟奏上,皆载在本书。时又别集众录,谓之别录”,“子歆探其旨要,著为《七略》,其一篇即六篇之总最,故以撮略为名”[5],对《别录》《七略》的由来和体例上的区分一一点明。阮氏对《汉志》体例上的一些处理也作出了解释,如“刘氏之世史书甚寡,附见《春秋》,诚得其例”[6]

南宋郑樵《通志》之二十略是著名志书,其中与目录学相关者有《校雠略》《艺文略》《图谱略》和《金石略》,尤以《校雠略》涉及《汉志》体例的内容最多。如郑樵对班固沿袭刘向父子的做法十分不满,“惟依缘他人,以成门户”[7];认为《汉志》遗漏了汉初萧何、张苍、韩信所整理之律令、章程、军法等。郑氏还对《汉志》一些具体典籍的类属提出质疑,如杂家有《尉缭子》,郑氏以为“见名不见书”[8];又如《汉志》将《司马法》由兵书类调整至六艺之礼类,《太公兵法》著录在道家类,郑樵亦表示不解,谓“此何意也”。

章学诚之《校雠通义》是传统学术中论述《汉志》体例的集大成之作,其中《原道》《宗刘》《互著》《别裁》《补郑》等中,都将《汉志》之类例作为核心问题加以讨论。如《原道》对《汉志》在目录学和学术史上的双重地位进行了肯定,“将以折衷六艺,宣明大道,不徒为甲乙纪数之需”[9];《宗刘》对《汉志》之六分法向四分法演进的原因进行了探讨,共有五点理由,涉及典籍数量之消长、学术盛衰、文体之变化等;《互著》与《别裁》则从《汉志》对《七略》所作之调整入手,认为《七略》对一些性质冗杂、内容多样的典籍进行有意识的重复著录,以保存此类典籍的多重功用,此即“互著”;《七略》之小学类,著录《管子》之《弟子职》,论语类又著录《三朝记》,章学诚认为此乃刘歆有意为之,谓之“别裁”,是为了“补苴部次,别出门类,以辨著述源流”[10]。此说影响很大,后世信从者甚众。

传统学术范式下,除郑、章二书较为集中外,其他论及《汉志》之体例的也有不少,历代正史艺文志、经籍志或私家目录中间或有涉及者,如《隋书·经籍志》《四库全书总目》《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书目答问》等,但基本都是一语而过,所论之问题也基本未超出郑、章两家。

近现代学术兴起后,特别是专门的目录学兴起后,学界对《汉志》体例的探讨又逐渐增多,名家辈出,论著迭出。较著名者如容肇祖《中国目录学大纲》、刘咸炘《校雠述林》《续校雠通义》、余嘉锡《目录学发微》、汪辟疆《目录学研究》、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蒋伯潜《校雠目录学纂要》等。这些论著中都有相当篇幅论及《汉志》的体例问题,虽然总体看来论及的问题很多承袭郑樵、章学诚等,但他们在论证方法上更加多样,视野更为广阔,特别是自觉地以目录学的立场来考察《汉志》的价值,这些都是传统学术无法比拟的。(www.daowen.com)

如余嘉锡《目录学发微》及《古书通例》。余氏对《汉志》的成书过程,二刘及班固与《汉志》的关系,《汉志》体例的意图,《汉志》在中国目录学史上的地位,《汉志》六分法向后世四分法的转变过程都有论述。《古书通例》谈及《汉志》之处也很多,其书还有许多章节直接以《汉志》为研究对象,如“诸史经籍志皆有不著录之书”,对《汉志》未收典籍情况予以说明,并指出这种情况出现的多重原因;“汉志著录之书名异同及别本单行”,探讨西汉同书异名之种种情况;“叙刘向之校雠编次”,对刘向整理书籍的基本过程、校雠的某些原则予以还原,很有启发意义。

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在溯源篇中专门谈论《汉志》体例问题,内容包括刘向典籍和写定叙录的义例、《别录》与《七略》之体例同异、刘歆分类编目之义例等,分析细致,将两书体例的细微处一一点明,文字简洁,信息量大。

第三,对《汉志》学术思想的探索与挖掘。需要指出的是,我们对《汉志》研究三种路径的划分是相对的,因为《汉志》是一个整体,其目录学、学术史的双重价值是不可分割的。前面所述对《汉志》文本和体例研究的论著,也有很多涉及《汉志》思想内容的考察。如章学诚论及先秦学术起源时,曾有“有官斯有法,故法具于官;有法斯有书,故官守其书……私门无著述文字,则官守之分职,即群书之部次”[11],被视为“王官说”形成的重要一环。张舜徽在疏解文本的同时,对一些与学术相关的问题,除罗列前人意见外,还以“按语”的形式表明自己的立场。余嘉锡在《目录学发微》中,除探讨《汉志》体例外,还对《汉志》所体现的学术倾向和刘歆的关系,《汉志》之体例所体现的时代学术特点等都有精彩的评论。

但不可否认的是,较之前两种研究,传统学术体系中对《汉志》学术思想的研究起步较晚,涉及的内容多以偶尔的点评为主,缺乏系统、严密的梳理。对《汉志》本身学术思想内容的讨论,一直到了近现代学术兴起后才逐渐成为热点,如章太炎之《诸子学略说》《国故论衡》中均有从学术史角度探讨《汉志》的内容,胡适还以章太炎为驳斥对象,有《诸子不出于王官说》一文。由此带动了20世纪以来关于探讨诸子起源的讨论,成为《汉志》研究的一个热点,不少学界巨擘如傅斯年、冯友兰、胡适等都参与其中。另一个新近的问题是《汉志》中“以《易》为首”的六经次序问题,此问题在《经典释文》中已有涉及,陆德明以六经出现之早晚解释之;近代伴随清末“今古文”研究范式的凸显又有新说,周予同以今古文之别视之;当代学者廖名春、王凤及黄丽丽等,都撰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详情见本书第二章。但总体看来,《汉志》学术思想的研究还是明显滞后于其他两个方面,引起学界较多关注的问题点乏善可陈。

因此,概观前人对《汉志》的研究,涉及内容较广,论著数量颇丰,对《汉志》研究的方方面面都已论及,某些重大问题业已达成基本一致,这无疑是值得肯定的。但同时也不免有所疏漏和基于视角、立场的误解,对《汉志》的一些基本问题仍然没有给出完全令人信服的答案。

我们认为《汉志》研究仍然存在一定的不足。首先,《汉志》研究的不平衡性。《汉志》三种研究的基本路径中,文本研究和体例研究历史悠久,从事者众,取得的成果汗牛充栋,取得的共识也最多。这两种研究虽在《汉志》研究中处于基础性地位,但毕竟尚属外围。古今对《汉志》本身在学术史、思想史的地位较少涉及,特别是对《汉志》在西汉学术和思想转型中的地位仍然缺乏较为明晰的认识。这就限制了对《汉志》在分类方法、分类次序上的深意的探讨,更无法认识《汉志》背后体现的学术选择和思想倾向。

其次,《汉志》研究的热点过于单一、集中,某些研究观点反复陈说、沿袭不改。研究《汉志》的论著、文章众多,但在这种表面繁荣的背后,其实隐含着研究范式陈旧、问题意识淡薄等不足。且有些论著仅限于一些概论、总括的研究,对一些核心的细节问题概而论之,对细节内容深究尚显不足。具体表现为脱离《汉志》文本,脱离《汉志》的成书过程,脱离《汉志》作者的知识背景,因而得出一些较为简单和草率的结论。

因此,《汉志》的研究有了丰硕的成果为积淀,前辈先贤为我等后辈开阔视野做了一些铺垫工作,同时也为我们留下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汉志》研究仍有继续推进的必要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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