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书》简1有一段话整理者释文读作“醉饱而梦、雨、变气不占”。[45]凡国栋将断句改作“醉饱而梦雨、变气,不占”。[46]高一致赞同此说,并进一步指出“雨”和“变气”不占,应该是以“醉饱”为逻辑前提的。[47]

今按,凡先生所说断句方式有一定道理,且简16有“梦一腊五变气,不占”,两者表述相近,可支持凡说。但此种理解基于一个前提,即需要将“雨”和“变气”理解为具体的梦象。[48]不过,我们知道这段文字所在简1为通栏书写,它与其他5简所构成的一段文字涉及梦论,[49]即关于占梦理论的阐述[50]。具体到此处所讨论的简文则是对“不占”情况的总结。明陈士元《梦占逸旨·古法篇》也记载了“梦有五不占”的规定,其文曰“神魂未定而梦者,不占。妄虑而梦者,不占。寤知凶阨者,不占。寐中撼病而梦未终者,不占。梦有终始,而觉佚其半者,不占”[51]。不难看出陈士元所记录的“五不占”均是对较为抽象情况的总结,而不涉及具体的梦象。《梦书》在阐述占梦理论的时候,恐怕也存在总结、抽象不占情况的趋势,而不会去一一描述不能占断的特殊梦象。因此,“醉饱而梦、雨、变气,不占”一句也有可能不涉及具体梦象。如此种理解不误,那么原释文的断句也可能成立,即在三种情况下“不占”:“醉饱而梦”“雨”与“变气”。“醉饱”是饮食之后的一种状态。《诗·周颂·执竞》:“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又《左传》昭公十二年引诗云:“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对于“无醉饱之心”,杜预注云:“故言形民之力,去其醉饱过盈之心。”我们怀疑“饱醉”之后所发生的“梦”可能因此而不真实,故而“不占”。随后的“雨”“变气”可能不是在描述具体的梦象,而是指做梦时的环境,即当时发生的自然现象。《汉书·天文志》:“迅雷风祅,怪云变气:此皆阴阳之精,其本在地,而上发于天者也。”古人认为这种自然现象发于上天,因此做梦时,如果遇到了此类自然现象,肯定与上天有某种联系,随意占测是不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