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灿烂归于寂

第三节 文化：灿烂归于寂

神秘消失

曾几何时，玛雅文明的消失一直是玛雅文明最大的谜。据说在公元600年，整个玛雅民族离开了辛苦建筑的城池，舍弃了富丽堂皇的庙宇、庄严巍峨的金字塔、整齐排列雕像的广场和宽阔的运动场。玛雅文明开始式微，征兆是不再雕刻石碑；以提卡尔而言，当地最后一块石碑完成于公元869年，整个玛雅区最后-块石碑则完成于公元909年。不但如此，神殿、宫殿等最足以代表玛雅文明的建筑也不再兴建，彩陶也不再制作，一般民众也很少兴建新房舍，城市四周的人口急剧减少，考古学家估计当时的提卡尔人口，至少减少了25%。

在公元8世纪以后，曾经灿烂辉煌的玛雅建筑任由枯草蔓藤侵入住宅和市街，从此变成一片废园残景。到目前为止，由于玛雅遗留的历史文献非常有限，所以现代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使得玛雅人抛弃了已有的一切。一种戏剧性的说法是，说玛雅人在公元909年的某一天，80%的人口突然明显地消失了，仅留下未建好的寺院。然后，自当天起，祖先的睿智也急速消失，残留下来的玛雅人开始变得无知与颓废，面对祖先留的丰富宝藏只能望洋兴叹了。从10世纪初期开始至1492年发现美洲大陆，约600年的时间里，中美洲的居民深陷战争的深渊中。16世纪西班牙人进入犹加坦半岛之前，原来只有一种的玛雅语，已经分化成27种方言。

玛雅的湮灭之说

对于玛雅人和玛雅文明湮灭之谜，长期以来学者们都曾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在提卡尔遗址上，考古学家发现许多岩石及崩塌的拱形屋顶之下的坟墓，却未发现任何修复的迹象。附近神殿和宫殿的壁画也受到严重的破坏，石雕人像的脸部多半被削掉，石碑也被移作其他建筑的建材。这些现象证实有外族入侵，玛雅人根本来不及抵抗便溃退了。

但持反对意见的人认为，至今为止，考古学家在玛雅遗址尚未找到任何与军事对抗有关的证据。而且，当时的玛雅文明正处于鼎盛时期，在美洲根本找不到能与玛雅人匹敌的民族。因此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有学者认为，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使玛雅人十室九空，丢家弃舍，这瘟疫很可能是16世纪时，西班牙殖民者带来的。“瘟疫说”理所当然也受到了质疑。反对者认为，这种说法有很大的漏洞。因为，西班牙殖民者是公元16世纪才侵入美洲大陆的，而此时，玛雅人早就背井离乡，走得不知去向。何况，在古代玛雅王国的范围内，人们至今还没有找到曾经爆发大瘟疫的证据。

还有一种学者认为，是因为城内粮食不继，建于丛林中的玛雅帝国，在发觉此地无以维生后，便做了一次种族大迁徙，来到齐乾伊莎定居，又绵延两个世纪才灭亡。也有学者认为，玛雅帝国外受游牧民族的袭击，内部则因发生内乱，整个帝国在遭受巨变后，溃退逃散，然而何以胜败两方面都走得无影无踪？没有人能够找到合理的答案。

又有一些学者在仔细研究了玛雅文物上的绘画图案以后，竟然判断玛雅人是从别的大陆上来到美洲的，而后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又离开了美洲回到自己的故土。甚至有的学者还大胆猜测，玛雅人在远古时代与中国人本是一家，后来由于某种目前还不知道的原因，漂洋过海到了美洲，创造出璀璨的玛雅文明。

玛雅文明消失的原因众说纷纭，大多数人相信当时遭受地震、飓风的侵袭，加上人口爆炸、粮食不足、农民暴动和异族侵入等原因，造成玛雅文明的衰亡。但是，确实的答案还未出现，这个秘密地解开，有如拼图游戏一般，目前不过刚刚开始。

奴隶的反抗

在古代墨西哥和中美洲玛雅民族中，奴隶主统治的残暴程度是惊人的。广大奴隶终年挣扎在死亡线上，他们除了要担负兴建金字塔、宫殿的无休止的繁重劳役外，还要忍受在金字塔上用活人祭神的可怕牺牲。玛雅金字塔四侧的阶梯一般都很陡很窄，有的一级之间高达1米多，而宽度仅踮着脚跟才能攀上去。据说这是为了在塔顶杀人祭神后让尸体从塔上滚下来。祭神时，先在塔顶的神庙旁，由四位祭司把人摔昏，然后用刀取出跳动的心脏献至神台。有一年，在庆祝“威济洛波特利”金字塔落成的祭典上4天内竟杀了2万人，当时血流成河，积尸如山。

由于以上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残酷压榨和迫害，使广大奴隶不得不大批逃亡或揭竿而起。证据是城内的建筑物少，只有当时压榨农民最厉害的祭司老巢——庙宇遭到严重的破坏，其他建筑犹存。原因是祭司们曾在这时驱使农民建造新的大庙宇建筑群，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农民们捣毁了庙宇，惩处了祭司。祭司是铭刻纪年石碑的主持者，他们被处死后，这些城市的历史记载便告中断。玛雅城市是宗教活动的中心，庙宇被毁、祭司被杀，城市便荒芜了。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此外，天灾、疾病和地力耗竭也造成人口大量死亡或迁移他乡。就这样，在9世纪前后的不到100年中，玛雅人口从300余万剧减至45万。

战争的乐趣

20世纪80年代，一支包括考古学家、动物学家和营养学家在内共45名学者组成的多学科考察队，用了6年时间，对约两百多处玛雅文明遗址进行了考察，结果他们发现玛雅人并非是传说中那样热爱和平的民族。相反，在公元300年～公元700年这个全盛时期，毗邻城邦的玛雅贵族们一直在进行着争权夺利的战争。

玛雅人的战争好像是一场恐怖的体育比赛：战卒们用矛和棒做兵器，袭击其他城市，其目的是抓俘虏，并把他们交给己方祭司，作为向神献祭的礼品。这种祭祀正是玛雅社会崇拜神灵的标志。自公元7世纪中期开始，随着政治联姻情况的增多，除长子外的其他王室兄弟受到排挤，一些王子离开家园去寻找新的城市，其余的人则留下来争夺继承权。这种“窝里斗”由原来为祭祀而战变成了争夺珠宝、奢侈品、王权、美女……战争永无休止，生灵涂炭，贸易中断，城毁乡灭，最后只有10%的人幸存下来。

公元761年，杜斯·彼拉斯城的王宫覆灭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杜斯·彼拉斯是周围方圆2414千米内的中心城邦。它遭到从邻近托玛瑞第托城来的敌人的攻击。从一个装有13个8岁～55岁的男人的头颅的洞证明，该城被攻占时遭到了斩草除根的大屠杀。8天后，胜利者举行了“终结典礼”，砸烂了王座、神庙和石碑，一些贵族逃到附近的阿瓜迪卡城——这是一个被巨大裂缝环绕的天然要塞。他们在那里苟延残喘了40年，最后还是遭到了敌人的攻占，陷入了灭顶之灾。公元800年，阿瓜迪卡已成为一座鬼城。

气候的变迁

1995年，美国考古学家的发现又补充了这个观点。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的戴维-霍德尔和他的同事对尤卡坦半岛一个湖底的沉积物进行了研究，模拟出9000年来尤卡坦半岛的气候变化情况。他们发现，“大约在公元800年前，这里曾出现气候加剧干旱时期”，这加重了玛雅人居住区存在的各种问题，这些问题包括人口和环境的变化以及城市之间的冲突等。

英国《自然》周刊说：“对一个内外都面临一系列紧张问题的文明社会来说，雨水不足可能大大加剧为数众多的古代玛雅城市的脆弱性。”“干旱气候的出现使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局势变本加厉，最后导致上层人士丧失权力，许多城市中心荒芜，人口和经济从南部向北部发生重要转移。”

研究人员说，一场严重的干旱可能迫使古代玛雅人中的上层人士交出权力，弱者离开传说中的石头城，从而导致了古代玛雅文明的灭亡。但这种说法也受到了挑战。有人认为，气候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有很多迹象证明，玛雅人后来迁徙到玛雅山一带，两地距离350千米左右，这么短的距离用“气候剧变”这个理由显然是解释不通的。

佛罗里达大学的科学家David Hodell领导的研究小组在2001年《科学》杂志上报告说，他们在墨西哥找到了一份玛雅文明时代的气候记录，即尤卡坦半岛中央的Chichancanab湖底的沉积物——各种化学物质——一层层地沉淀在湖底所形成的天然记录。

科学家使用氧的同位素和石膏（硫酸钙）作为指示气候变化的物质。如果气候干燥、降雨量减少，那么湖水的蒸发就会大大超过降水的补充作用。这样，这个时期沉积在湖底的石膏等物质的含量就会增加。只要一层层的测量石膏的浓度，科学家就能“读”出过去年代降雨量的变化。

Hodell等人挖出并测量一个长1.9米的沉积物样本，可以得到2千多年以来气候的大致变化趋势。Hodell发现，在这个地区每隔大约206年就会发生干旱。考察玛雅人的历史，就会发现在一些“世纪干旱”来临的时候，玛雅文明就会发生一定程度的衰退——例如停止建造纪念碑、城市被遗弃等等。这表明气候的变化很有可能影响到玛雅文明的发展。在测量了另外一块精确程度比较低的沉积物样品之后，Hodell等人还发现，公元750年到公元800年间发生了这个地区最严重的干旱。而且其中有三次最严重旱灾发生的时间与考古学家发现的玛雅人的主要城市被废弃的时间相一致。最终研究者得出结论，持续的干旱，再加上公元810年、公元860年的大旱灾，把整个玛雅文明推向了危机的边缘，而公元910年的大旱灾则可能给了玛雅文明致命的一击。

毁灭性打击

在西班牙人到达美洲之前，美洲约有1400万到4000万人口，分布在从阿拉斯加到阿根廷的广大地区，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中美洲的墨西哥、危地马拉和南美洲的秘鲁、委内瑞拉、哥伦比亚、玻利维亚等地。由于幅员辽阔，地理环境千差百异，部落之间又极少往来，他们大都说着除本部落外谁也听不懂的语言。据统计，在西班牙人到达美洲时，美洲有数不清的部落，说着1700多种语言，仅在今天的墨西哥境内，就有100多种方言。这些人一般都处于原始社会不同的发展阶段，有的形成了部落和部落联盟，有的创造了相当高度的古代文明。其中比较突出的有玛雅、阿兹特克和印加三大文化。

公元1502年，哥伦布最后一次远航美洲，距离他第一次发现“新大陆”恰好10年。船在洪都拉斯湾靠岸，哥伦布和他的船员们兴奋地踏上久违的葱茏陆地。在当地的市场上，一种制作精美的陶盆吸引住他的目光，卖主告诉他，这漂亮的陶盆来自“玛雅”。这个神奇的名字，第一次传入了欧洲人的耳朵。但是，当时哥伦布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情。

差不多又过了10年，1511年，有一艘西班牙海船从巴拿马前往圣多明各，途中遭遇海难沉没，12个幸存者登陆尤卡坦。两周之后，他们与玛雅人不期而遇，其中5人成为玛雅人祭坛上的牺牲品。逃脱的幸存者回到了西班牙占领区，心有余悸地讲述着他们的历险。欧洲人与玛雅人的首次相遇，就这样定格成为历史的画面。

公元1519年，驻古巴的西班牙省长命令科尔特斯组织“远征队”，征服正处于文明鼎盛时期的阿兹特克帝国，“铲除一个文化，如同路人随手折下路边一朵向日葵”。在这个“远征队”里，有西班牙人663名，裹胁来的印第安人和黑人杂役200余名，配备有大小火炮14门，火绳枪12支，弓弩22副，马16匹，各人随身携带刀、剑。这一年的2月10日，他们从古巴乘船，航海来到尤卡坦半岛附近的科苏梅尔岛，登陆后，恣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犯下了累累罪行。此时，玛雅文明已近尾声，但在尤卡坦半岛上，还残存着一些玛雅小邦。

1526年，一支西班牙探险队前往尤卡坦。在塔巴斯科，玛雅人与西班牙远征队刚一遭遇，他们就杀伤了70多个侵略者。科尔特斯改变策略，对战争中被俘的5个玛雅人施展软化手段（其中两人是酋长），淳朴的玛雅人被他的假和平手段所迷惑，结果受骗上当。这几个人被科尔特斯拉了过去，接受了他赠送的玻璃小珠等礼物，表示愿意为他“效力”。通过这两位酋长，使未被俘的40个玛雅族酋长接受了“和平”条件，不再抵御科尔特斯的入侵，并向他赠送了金制的冠、狗、鸭、耳饰，以及20名妇女。1542年，他们在尤卡坦建立第一个殖民地。不肯屈服的玛雅人展开了长达百余年的游击战，直到1697年，最后一个玛雅城邦——最隐蔽的塔赫一伊查城也在西班牙人的炮火中灰飞烟灭。

魔鬼的作品

可想而知，16世纪的欧洲人当时发现一个新大陆，双眼已经被无知、偏见和贪婪所蒙蔽，除了闪闪发光的金子，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在狭隘的宗教感情的驱使下，入侵者四处搜罗历史文物，然后堆成一堆儿烧掉，用这种野蛮无比的方式，有系统地消灭“异教”文化。

1562年7月，在曼尼城中心广场上，西班牙神父狄亚哥·迪兰达（Fr Diego de Landa）亲手烧毁了成千上万的玛雅古籍抄本、故事画册和书写在鹿皮上的象形文字书卷。此外据说，他还下令砸毁了5000个偶像、15个巨型石祭坛、22个较小的祭坛、27张写在麂子皮上的手稿以及其他所有的197个人像和雕像，并把掌握玛雅文字的僧侣全部处以火刑。他认为，玛雅文写的手稿都是“魔鬼的作品”，而掌握玛雅文字的僧侣全是“魔鬼”。这样一来，玛雅文明就基本上消失了，只残留下《德累斯顿手稿》、《格罗里耶手稿》、《巴黎手稿》、《马德里手稿》四种原始文献。他得意洋洋地记录道：“我们搜查到大批书籍，记载的全是迷信的玩意儿和撒旦的谎言，我们干脆放一把火把它们烧掉。当地土著眼睁睁在旁观看，心痛极了，难过极了。”

据称还是这个迪兰达走访了几千个印第安人部落，对玛雅人的人种来源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编写了一份关于玛雅字母研究材料。后来，当他因为对玛雅民族的恶行被召回西班牙时，迪兰达就是凭着这份玛雅字母研究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最后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当主教。他认为，他干这一切完全出自好意，当时的玛雅人还实行用儿童作为祭祀品。迪兰达决心帮他们改掉这个习俗。

无限灿烂神奇的玛雅文明沉落在幽黑的历史深处，从此后世人栏杆拍遍，也再难唤回它寂寂的足音。只有四部玛雅手抄本，由于流落国外，侥幸逃脱厄运。后来，对于玛雅人这四部“天书”一样的手稿，全世界许多考古学家倾注了不少精力，但由于玛雅人的象形文字古怪离奇、深奥难懂，考古学家们只能望“书”兴叹。美国和前苏联科学家，动用最高级的电子计算机来诠译它们，也仅能破译其中的1／3。前苏联科学院的研究玛雅文字专家达吉扬娜·普鲁库里科娃说：“看来是一部编年史。”

16世纪殖民征服的烽烟渐渐平息之后，古代玛雅和其他的印第安文明一道被世人完全遗忘。

重现玛雅

1839年，美国人约翰·斯蒂芬斯在洪都拉斯的热带丛林中，第一次发现了玛雅古文明的遗址。那里有用巨石砌成的庄严、雄伟、高耸入云的金字塔形的坛庙，塔的台阶、墙壁、柱子上都有很多浮雕。在危地马拉的佩腾地区也有不少玛雅人留下的古迹，其中以提卡尔古迹最为著名。提卡尔是一座面积65平方千米的大城市，城内有大广场、市场和几百座建筑物。广场是宗教活动的中心，四周是一些高达60米的大金字塔。此后随着各国考古人员工作的深入，玛雅文明一次又一次让世人感到震惊。

现在的玛雅人大多数生活在墨西哥的尤卡坦州、坎佩切、金塔纳罗奥州、塔巴斯科和恰帕斯，和中美洲国家伯利兹，危地马拉，洪都拉斯的西部和萨尔瓦多。他们很多人今日仍然能说玛雅语系的语言。虽然玛雅从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王国，但是他们在语言文字、宗教信仰、习俗传统上却属于同一个文化圈。

现代玛雅人基本上务农，种植玉蜀黍、豆类和南瓜。他们聚居于一中心村周围的各个社区中。中心村有公共建筑和住屋，在多数情况下，这些房屋大部空着；有时也长期住人。社区居民除节日和集市外，都住在各自的农舍中。他们的（尤其是妇女的）服饰，大体上仍为传统形式；男性则较可能穿着现代的成衣。一度很普遍的家庭纺织业日趋式微，衣服大多是用工厂织的布料缝制。他们使用锄头耕地，遇到硬土时则改用铲子。犹加敦人通常饲养猪和鸡，偶尔也养牛以为农耕之用。工业极少，手工艺品通常只供家庭之需。部分经济作物或当地特产经常销售到外地以换取现金购买本地没有的物品。

最令人叹惜的是，现在几乎所有的玛雅人都在名义上信仰天主教，也作弥撒和庆祝各个圣徒纪念日。不过他们的基督教已经融合了当地最典型的玛雅宗教形态，基督教的神圣人物通常与玛雅神祇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