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西拉沐沦河北岸浩瀚的大漠边缘,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奇特山峰。这山峰东低西高,东面平缓,越往西山势越险峻;最西面的一段奇峰突兀,怪石林立,像马鬃一样高高竖起,直插云霄。远远望去,整个山峰酷似一匹骏马,扬鬃腾跃,因此得名马鬃山。马鬃山南面连着一座小圆山,小圆山两边各有一个碧蓝清澈的湖泊。多少年来,马鬃山就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相传在很早很早以前,贫苦的牧民们赶着上千匹马来马鬃山前游牧。这里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又有两个天然湖泊,真是游牧的好地方。他们让马吃饱后,就来到马鬃山前的湖边饮马,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湖水是咸的,根本不能喝。这可急坏了牧民们。他们一边恋恋不舍地离开这里,一边盼望着这里的湖水能变得甜起来。

三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游牧的人们又来到这里,他们放马一天太疲劳了,准备在马鬃山前避风过夜。说也奇怪,太阳落山的时候还没有一匹马到湖边去,可到半夜,整个马群都跑到湖边喝水去了。嘿,这湖水真的变啦。牧民们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他们在离马鬃山不远的地方支起蒙古包,准备在这里长住下来。第二天,马吃了一天草,半夜里又去湖边喝水。一连十几天都是这样。年轻的牧马人宝力格为了看个究竟,这一天刚到半夜,他就偷偷地来到马鬃山下观看。不一会儿,只见山中裂开一条缝,跳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霎时就不见了。这时,马群就都到湖边去喝水啦。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宝力格来到湖边捧起湖水尝一口,果然又凉又甜,再一看马群,咦,里面怎么多出一个小马驹儿,还闪着金光哩。等这上千匹马都喝完了水,金马驹儿又拖着一道金光跑进了马鬃山,湖水也立刻又变成咸的了。第二天一早,宝力格把这事一说,牧民们都来到马鬃山下,发现金马驹儿踏过的每一个蹄坑里都有一个金元宝。牧民们看到这儿,都跳起了喜庆的舞蹈,唱起了吉祥的赞歌:

口渴的枣红马哟,哪个不盼清冽的甘泉?美丽的金马驹哟,是你把湖水由咸变甜。受苦的穷奴隶哟,哪个不盼生活美满?心爱的金马驹哟,是你送来金子光闪闪。啊哈嗬咿……

牧民们捡到金子的消息传遍了远近的蒙古包,也气坏了大牧主桑都楞。他问牧民们:“这金子是从哪儿偷的?”

“这不是偷的,是捡的。”牧民们齐声回答。

“撒谎!我一跺脚草原都颤悠,我一伸手到处来肉。像我这样有威风有福气的人都捡不到,你们这一伙天生吃马粪都有罪的黑奴隶能捡到吗?说!哪儿偷的?啊,不说,你们是想我这手里的皮鞭子了吧,是不是?”

“老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宝力格觉得穷苦牧民的金马驹是不会给牧主什么好处的,就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牧主桑都楞一听真的能捡到金子,心想:这马鬃山是个宝山哪,我得去看看,风水这么好,我要把全家都搬到这儿来。我有上万头牛、上千匹马、上百个奴隶,再逮住个金马驹给踏出遍地的金子,那简直是……桑都楞乐得东倒西歪,牛皮靴子的后跟都快要朝前了。

这一天,老牧主领着一伙子人来到马鬃山下,穷苦的牧民们都在心中祈祷着:“金马驹啊,我们尊贵的山神,可千万别让牧主抓去,也千万不要给他金子啊!”半夜时分,马鬃山裂开一条缝,射出一道金光,金马驹儿又出来和伙伴们见面了。马儿大口地喝着甜水,金马驹儿在马群里欢蹦乱跳。贪心的牧主怕这宝贝跑了,就飞马过来,想把金马驹抓住。可还没等他跑到跟前,金马驹早就不见了。桑都楞想,这金马驹不见了以后再说,还可以到它踏出的蹄坑里捡金元宝嘛。他到金马驹跑过的地方一看,个个坑里都是一团黑泥,金元宝成了泥元宝,老牧主可傻眼啦。

据说,这金马驹只是半夜出来一会就回去了,只有大年三十晚上,才能和九十九匹枣红马在一起玩上一夜。于是,阴险狡诈的老牧主桑都楞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三十晚上。

好不容易盼到了除夕夜,桑都楞让牧民们挑选了九十九匹枣红马,早早地就来到了马鬃山前。说来也巧,金马驹好像知道似的,早在这湖边等候了。它和九十九个伙伴在草甸子上尽情地奔跑着,欢叫着,玩得真痛快!老牧主一看,加上金马驹正好一百匹马,他不由分说,立刻让牧民们往回赶,他想让枣红马群裹住金马驹,到马圈里再抓。

当马群走出马鬃山前的时候,金马驹发现不对头,立刻带着九十九匹枣红马返回了马鬃山。桑都楞见到手的宝贝要跑掉,就让牧民们赶紧把金马驹套住。牧民们谁也舍不得去套那给他们带来吉祥的金马驹,一个个都站着不动。

“你、你、你们这些吃马粪都有罪的奴隶,等、等、等着……”桑都楞急得头上冒汗、嘴打哆嗦,说话也结巴了。他从一个牧民那里夺过套马杆,直奔金马驹而去。金马驹带着枣红马飞快地跑着,桑都楞在后面没命地追着,他兜了几个圈子没套住,见一匹枣红马在前面碍事,就猛抽了一鞭子。这枣红马一惊,往旁边一撞,几匹枣红马都跌倒了。金马驹心疼地回头一望,正好让桑都楞抡过的套马杆套住了。

金马驹还是继续往马鬃山里跑,狠毒的牧主什么也不顾了,他一边紧催坐骑,一边紧抓住套马杆不放。刚到马鬃山脚下,就见大山闪开一条缝,金马驹带着套马杆,拖着老牧主箭一般地跑了进去。金马驹刚好跑进里边,马鬃山突然闪电般地合上了。只听见“啊”的一声,桑都楞还有他的坐骑都活活被夹死在了山里!

从此以后,穷苦的牧民们就一代接一代在这马鬃山下繁衍生息,这湖水还是白天咸半夜甜,小金马驹还是和从前一样,每天半夜都来领它的伙伴去湖边喝水,年三十仍然要和九十九匹枣红马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夜。人们为了感谢马鬃山里的金马驹,就把这山前的两个湖叫“刚尕乌那嘎诺尔”,意思是:美丽的马驹子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