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和嘉禾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嘉禾收起软软的目光,神情高傲,用依旧清亮的声音说,“西米,你就是贱,像你妈一样,你这样的人还期待有人喜欢吗?”
下一秒,她又自动变回那个与世无争的嘉禾,她惊恐地盯着推门而入的木修,我只是哭,她木讷地指着我,“不是这样的。”
我常说,我和嘉禾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站在同一个起点,朝着反方向奔跑,地球是圆的,可岔路多了,相逢就变得遥遥无期。
我要左溢帮我一件事,木修生日那天,我想准备惊喜给他,左溢只需到点把他带来就行。
我和嘉禾等得太烦了,我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第一回合我输了,我选择真心话。
“西米,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第二回合嘉禾输了,我问,“嘉禾,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嘉禾惊呆了,“还能这样问?”之后就陷入一阵沉默。
我打破尴尬,“那你选择大冒险好了。”我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
“西米,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就是太乖了,都没听你骂过脏话,大冒险你怕什么?要不你还是选择真心话。”她跟着我学,“西米,你就是贱……”
我隐约感觉木修走过来,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他说,“没事的,别怕。”就像几个月前,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说过,我和嘉禾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没有,就像我教她的,“你就是贱,像你妈一样。”
我也是有爸爸的,可我妈总说他没用,心理学上把这叫作暗示,爸爸也就越来越像她口中的人。爸爸走的时候,妈妈还没起床,我穿着睡衣看他穿过狭窄的弄堂,他没有回头,我问他,“你恨她吗?”他说,“终归是爱过的,哪能没恨,只是日子实在难过。”
有人说我妈不正经,经常出入那种场合。我没有反驳,因为我从没见过我妈反驳,她的性子很急,一不顺心,就拿我出气。我也不怎么反击,因为有时,我看着她真是挺可怜的,皱纹深了,一把瓜子能嗑一下午。
她不让我碰她的东西,衣服、鞋子、洗脸盆、桶都要和我单独分开。
有次烦了,我朝着她说,“怕什么,你怕有病传给我?”
她从来不打我的,那一次,她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叫你说,叫你说。”
当然,她也梦想着我能成绩好,考个好高中,好大学,就像我梦想着她能温柔、贤惠,有个安稳康定的家一样。
有时,我看着同桌的嘉禾,我会想象她回到家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妈妈端来一杯热牛奶,爸爸下班调侃几句,拉着她看她讨厌的新闻。
真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