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圣洗礼
到此为止，我们已将基督教教理中的头三篇讲过了。除此以外，我们还要谈谈基督亲自设立的两种圣礼。每个基督徒都应对这两个圣礼有点基本、扼要的认识，不然就不能被称为基督徒。可惜的是，迄今为止，大家对这些基本教训都疏懒、忽视了。现在，我们先说圣洗礼，因为我加入基督教会是藉着洗礼开始的。为了使大家容易理解，我先逐一讨论，而且，在必要之处，会停下来讨论细节。至于在异端、小派的面前，应如何坚守、防卫，就留给学者去研究吧。
首先，我们要认真思考圣洗礼所根据的经文，就是主基督在《马太福音》中所说的：“你们要去使万民做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116]又如，主在《马可福音》中所说：“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117]
在这些字句中，首先要注意，这是神的诫命，是神所亲自设立的。所以，大家不要疑惑圣洗礼的确是神所赐，而不是什么人的把戏。我能确定地说：“十诫、信经、主祷文都是神赐的。”同样，我也能自信地说：“圣洗礼不是人的玩具，而是神自己所设立的。”而且，神严肃地命令万民：“若不接受洗礼，我们便不能得救。”因此，我们万万不可以为这是无关痛痒的事，像是穿一件红色的新礼服一样。大家要把洗礼当做荣耀、庄严、崇高的事，而且我们要大声维护它的重要性。因为今日的世界充满了旁门左道，说什么“圣洗礼”是外表的事，是没有大用处的。即使这是外表的事，也是为神亲自所设立、巩固和重申的，有神的道和诫命在里面。凡是神所设立和吩咐的，外表看来也许小而轻如一根稻草，但是从根本上却是极其宝贵的事情。现今，当有人看见教皇下诏书，发布赎罪券，或奉献圣坛、教堂，便以为是重如山的大事，那么，我们就该视圣礼为更大、更珍贵的事。因为这才是神的命令，是奉神的名执行的，况且，在《圣经》里，我们读到：“去，施洗。不是奉了人的名，而是奉了神的名。”
奉神的名受洗，不是受人的洗，乃是由神亲自施洗。虽然藉着人的手，却是神亲自的行动。由此，任何人都会很容易地得出结论：这要比任何人和圣徒所做的都高贵得多。因为不管我们做了什么，我们的工作哪里会比神的更伟大？
然而，魔鬼却在这里兴风作浪，用“金玉其外”的表面功夫迷惑我们，使我们离开赞美神的作为而转到夸耀自己的工作上来。所以，当一个卡都新派的修士做着繁重的功课时，就自以为多么有价值。不光是他们，我们人人都认为自己的成就和功劳是最重要的。然而《圣经》却教导我们，就算我们把所有修士的工作加在一起，不管有多么炫目、动人，仍然比不上神拾起的一根稻草那样珍贵、美好。为什么？因为施行这行动的那一个是最高贵、最美好的，而且我们受过洗礼的人在神眼中远比那些炫目的工作更珍贵。因此，我们不是按工作评定人，乃是要按人而评定工作。但是，狂妄的理性又闯进来，又由于圣洗礼不像我们所做的那些事耀眼，于是就更认为是无价值可言的了。
现在，我们有了正确的认识，知道“圣洗礼”是怎么一回事了。什么是洗礼？简洁地回答：洗礼并不是寻常的水洗，乃是神将道和命令包含在水中，因而，水由于神的道与命令而变得神圣。洗礼所用的是圣洁的水，不是水本身比其他的水尊贵，而是由于其中加上了神的道、话语和命令。
可叹的是，现在有些新派人物[118]，为了诽谤圣礼，竟不顾神的道和命令，视圣水为寻常的井水，并胡言乱语说：“这一捧水怎么能帮助灵魂呢？”唉，朋友，若真是将神的道和命令从水中分开，谁不知道水只是水呢？然而，谁胆敢如此干涉神所制定的事，将神加在其中的最贵重之物摘除呢？岂不知神不愿洗礼和圣道分离吗？因为，洗礼水的核心是神的道、诫命和他神圣的名，这份珍宝是比天和地更大、更珍贵的。
所以，你要分别，洗礼水和其他的水是完全不同的。不是由于它的自然本性，乃是由于在其中加上了一些贵重的事，那就是神亲自加上了他的荣耀、能力和权柄。因此，洗礼水就不再是自然的水，而是属神的、天上的、圣洁的、受祝福的。凡是佳美的词句，都可以用来形容它，因为它包含了神的一切祝福与丰盛。洗礼的本质就是由此而来的，也因此被称为圣。这也是圣奥古斯丁所教导的：“圣道与自然物质结合成为圣。”我再解释一下，这话的意思是说：神的圣道若加在水、酒或饼等自然的物质上，就会成为圣礼，即是属神的圣洁之物和记号。
所以，我们要教导人们，不要把圣礼和神所定的外在仪式只当做外表的事物来看，而是要注意到这其中包含着神的真道。同样，在讨论父母和政府的职分时，也是这样：若我们按照他们的发肤、骨肉来判断这些人，他们就与土耳其人、外邦人没有什么两样。可能就有人会说：“为什么我对这些人要比对别人更加尊敬呢？”然而，正是由于加上了诫命“你要孝敬父母”，于是，他们在我的眼里就和别人不一样，因为他们是以神的荣耀为装饰、为披戴的。神的诫命，我说，是他们颈上的金链、头上的冠冕，使我明白为什么以及如何去尊重父母和长辈们。
同样，（甚至更多）为了道的缘故，你当尊敬洗礼，视之为荣耀，因为神亲自以言行教导我们，又从天上降下神迹来证明它。[119]基督自己也领洗，天开了，圣灵现形而降下，充满了神的荣耀和威严。[120]你想这些会是开玩笑的事吗？
因此，我在这里不断地劝告、勉励你们：切不可将道和水这两样随意地分开。因为，若将道从水中除去，那么，水便和下人煮饭用的水没有什么两样了。而那样的洗礼，真可说成是“澡堂里的洗礼了”。但是，若水中有了圣道，那就是圣礼，如教导所吩咐的那样。对于第一点，有关圣礼的本质和价值，我们的讨论暂且到此为止。
第二，我们既然知道了洗礼的本质和价值，就应学习神设立洗礼的目的，即洗礼的用处会赐给我们什么，及能够成就些什么。为了明白这大奥妙，我们必须引用主基督的话：“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121]因此，最简单的说法是洗礼的力量、作用、益处、效果和目的就是使人得救。没有人受洗是为了做王侯，人们受洗的目的是为了得救。我们都十分地清楚：所谓得救，就是脱离罪恶、死亡、魔鬼，而进入基督的国度，与他一起永远活着。
由此，你可以再次看出，洗礼是多么值得我们视为珍宝，而在其中我们又可以领受多么无价的祝福了。这也再一次清楚地表明，洗礼的水不是普通的水，因为普通的水是没有那神圣的功效的，然而圣道却有。而且，如上所述，那里还包括了神的圣名。哪里有神的圣名，哪里就有生命和救恩。因此，可以把它称为是神圣、赐福、有结果、有恩惠的水。因为藉着道，洗礼就获得能力和力量，成为“重生的洗”，如圣保罗在《提多书》[122]中所讲的一样。
法老的女儿发现摩西。
然而那些有着“新灵”的人们断言说：惟独信仰使人得救，其他的一切工作和外表的事物则毫无帮助。对此，我们的回答是：确实，能使我们得救恩的惟有信心，这我们在以后还要说明。不过这些瞎眼的领路人[123]不愿承认，信必须要有所信之事，那就是信所掌握、所立足、所根据之物。例如，在洗礼中，信所附的是水，相信那水里有真正的救恩和生命；并不是由于水的缘故（这我们在前面已讲得够多了），乃是藉着在水中的神的道、命令和圣名。现在，我信这样的事，岂不是等于信神？因为正是神在洗礼中赐下圣道，使我们藉着这外表的礼，而获得那无价的珍宝。
如今，有些人十分滑稽，竟将信仰和事物分离，岂不知信仰正是和外表的事物连在一起的。其实，事物的性质必须是外表的，使我们的感官能掌握明白，从而放在心里。例如，整部《福音书》是外表的、口头的宣讲，然而里面却漫溢着神的救恩、爱和怜悯等。简言之，凡是神在我们里面努力行的，神都愿意藉着外表的事物向我们讲明。所以，无论神在何时、何地、何处或藉着什么向我们讲话，信仰就会在那里仰望，在那里坚定。我们有主基督的话：“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除了那包含着神的道和命令的洗礼外，还能指什么呢？由此得知，谁若轻视洗礼，就是轻视神的道、信仰和基督了，因为正是基督说：“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
第三，我们既已知道洗礼的能力和作用，就该进一步观察谁会领受到洗礼的好处。主基督以佳美、简明的语句告诉我们：“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意思是说，惟独信使人领受这救人的圣水，并从中获得益处。然而，这样的福气和救恩是拌在水中向我们提供的，所以我们除了全身心地相信这事外，别无它法。但是，若没有信，就算水是属神、是圣洁的，还是没有用处。因此，简单的一个信字，非常有力，它将我们那以为凭自己的工作和能力就能获得或赚得救恩的想法驳倒、消除。因为这里清楚地指出：若没有信就没有救恩和别的任何恩赐。
然而，常有人反驳说：“洗礼本身就是一种工作，你却说工作无助于救恩，那么信又算什么呢？”你答：“的确，我们的工作无助于救恩；圣洗礼是神的工作，不是人的。（如上所述，我们必须知道简单的洗礼和澡堂的沐浴是有莫大差别的。）神的工作产生救恩，是救赎所必须的；神的工作不排除信，反而激发、促进信心。因为没有信，我们就不能掌握救恩或是领受神的任何作为。试想，光是让水洒在身上，这样的洗怎么能让你获益？若是要对你有益，受洗就是要确信，这是基于神的道和命令，是奉神的名而发生的，使我们在水中能领受到神所应许的救恩。这是心的信任，不是人手或身体能成就的。
如此，你便明白，洗礼不是人的工作，而是神赐给我们的珍宝，是要我们凭信心接受的，正如，在十字架上的主基督也不是人的工作，而是藏于圣道中的珍宝，藉着道提供给我们，使我们凭信心可以领受一样。因此，他们大声说我们是反对信的，实在是冤枉。其实，我们才是大声地宣传信的，因为信正是我们的信仰的根基啊！
至此，我们将圣礼中人人所应知道的三点说过了。尤其要紧的是要知道圣礼是神制定的，我们必须恭恭敬敬地加以遵守。其实，既然是神所规定的，不管看起来是多么外表的事，也足以教我们非如此行不可了。例如，“当孝敬父母”那条诫命，好像仅指人的血肉，其实我们所看重的不是骨肉之情，而是神的诫命。我们知道神的诫命是包含在血肉之躯中，使我们称之为父母的。同样，就算我们只有“去，施洗”几个字，也当视之为神的命令而跟着去行了。这里，我们不光有神的命令，更有神的应许。因此，这就比神在别处所命令、吩咐的更加荣耀。简言之，圣洗礼充满着安慰和恩典，是天地所不能理解的。而人则需要特别的理解力，才能相信这事。的确，我们不缺乏珍宝，而是缺乏把握它、紧紧抓住它的信心罢了。
因此，每个基督徒都应用一生来学习圣洗礼的真谛。他必须不断地使自己坚信洗礼所带来的应许：胜过魔鬼和死亡，罪的得赦，神的恩典，整个基督，圣灵和其他的赏赐。总之，从受洗得到的恩赐是如此丰富，我们那怯懦的本性一想到它，就会怀疑这些赏赐是否会是真的。试想，有位大夫，医术很高明，能使人长生不老，即使死了，也能使他起死回生。果真如此，世人还不将金钱像雪花般掷下，以致道路阻塞，无人能前行吗？在圣洗礼中便是将这珍宝白白地送到众人面前，使每个人都得灵丹，[124]消灭死亡，挽回所有人的性命。
若如此看待洗礼，我们便可从中获益。当我们的罪和良心困扰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可从中取得力量、获得安慰。“我已受洗，既然受洗，就得着应许，知道自己必得救，身体、灵魂都要永远活着。”因为，在洗礼中发生的，就是这两样：水泼在身上，圣道渗透到灵魂里。
既然水和道合起来才称为圣礼，所有身体和灵魂也必得救，永远活着。因为灵魂是藉着所信的道，身体是和灵魂结合在一起，用它所能领悟的方法掌握洗礼。因此，我们的身体、灵魂所拥有的实在是无价之宝。我们藉此而圣洁、得救，这是世上别的工作、生活所不能企盼的。
关于圣洗礼的本质、益处、应用，我们就说到此为止了。
关于婴儿洗礼的讨论[125]
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魔鬼及其随从经常用来混淆这世界的，关于婴儿的洗礼问题。小孩子也相信吗？给他们施洗是否适当？我们的简略答复是：愿质朴、简单的百姓从心中除掉这个疑问，把它交给学者去讨论。但是，你若愿意答复，就这样说好了：
给婴儿施洗，是受基督悦纳的，我们从他的工作中便可证明。因为神使许多婴儿时曾受洗的人成圣，并且赐圣灵给他们。就是在今天也有许多这样的人，无论是他们的教训或生活，都使我们察觉到圣灵的能力。同样，我们自己也领受了神的恩典，使我们能真正讲解《圣经》，认识基督，这些都是非有圣灵的帮助不可的。若神不悦纳婴儿领洗，他就不会将圣灵或其他的恩赐赐给他们了。简言之，若神不赐圣灵，恐怕到今日为止，世上不曾有谁是基督徒了。然而，神却证实这洗礼，将圣灵赐下，这是我们能轻易地从一些教父身上察觉的，例如圣伯尔拿、格尔森、约翰·胡斯等。[126]还有，既然基督教会会一直存在，直到世界的末日，因此，谁都不得不承认给婴儿施洗是神所悦纳的。因为神不会自相矛盾，将圣灵和恩典赐下，以协助虚假和邪恶。对于普通的和未曾受过教育的人来说，这算是最好、最有力的凭证。因为没有人能使我们否定这一信条：“我信圣而公之教会；我信圣徒相通。”
再者，我们所看重的，不是领洗人的信或不信，因为那并不使洗礼这事的本身受损。因为洗礼所在乎的是神的道和诫命。也许，这说法有些过激，不过，我的说法是有根据的。洗礼是水和神的道加在一起，换句话说，只要道和水加在一起，就算没有信，洗礼本身还是正当的。因为，人的信心并不造成洗礼，乃是领受洗礼。若只是领受、使用不当，并不使洗礼失效。因为洗礼是与道连结，而不是与我们的信心连结。
例如，今日有一位犹太人前来，充满诡诈和恶意地要求受洗，而我们则诚心地为他施洗，因为这种洗礼本身是正当的。然而，由于他心里存着诡诈，他就没有像他所应当的一样领洗。同样的，那些虽然不信，还是领受圣餐礼的人亦然，因为他们领受的还是真正的圣餐。
由此看出，那些分裂者的抗议实在是荒谬的。即使婴儿不信——现在我们证明其实不然，[127]洗礼依然是正确的，所以，谁都不该重洗。这正如领圣餐一样，即使有人怀有恶意，仍不破坏圣餐礼本身。相反地，若有人认为妄领了，于是马上再领一次，好像刚才没有领受到真正的圣礼似的，那则是不能容忍的，因为那样便是对圣礼的亵渎和污辱了。试问，我们怎能因自己使用不当，便以为神的道和制定也错了，于是便指责其无效呢？
因此，我说你若是在受洗之前并不相信，而是在受洗之后信了，就该承认：“洗礼的确是正确的，可惜我自己没有正当地领受。”我本人和所有领过洗的人，都应在神面前说：“现在，我本着自己和他人的信心前来，神，我并不是因着自己相信，又有别人为我祷告，便自以为是；我所依靠的，乃是神你的道和话语。”同样的，我去领圣餐，不是根据自己所信的，乃是凭着基督的话语。我可能刚强，可能软弱，然而这评判我愿交在神的手中。但是，有一点我十分清楚：基督赐给我他的身体、宝血，并吩咐我去领受；而且，他是不说谎和不搞欺骗的。
我们对婴儿受洗的看法也是一样。我们把小孩子带来，是怀着他会相信的这种信念和期望，并祈求神赐给他信心。然而，这并不是我们给他施洗的理由，因为我们所根据的是神的道和命令。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知道神不说谎。神的道是完美而可信赖的。
因此，只有那些狂妄的、愚钝的人才会下结论说：没有真的信心，便没有真的洗礼。我要请问：“我若不信，基督也就不算什么吗？”或，“我若不孝敬，父母、官长就是虚空。”照此类推，若人不做他当做的，难道连那事本身也毫无价值了吗？朋友们，我们还是倒转过来这样推理：虽然有时我们错误地领受，洗礼还是真正的洗礼，它的存在和价值是不容质疑的。常言道：“妄用并不使所言之物消除，反而证明了它的存在。”例如，黄金就是黄金，不管在谁身上，它本身的价值是不变的。
所以，我们的结论是：即使只有一个人受洗，而且他的信仰并不正确，洗礼本身的功效、完整性不减。因为神的道和他所制定的事，不会因人的意志而改变。然而那些狂热之徒却眼瞎心瞎，以致看不见神的道和诫命。他们看见的只是溪流或壶里的水，而看不到其中有信和顺服，也就难怪他们以为那是无价值的外表之事了。殊不知，魔鬼正躲在后面兴风作浪，欲使国家动荡，民不聊生，更使神的道的制定不能顺利进行。因此我们必须警醒，装备自己，不要因受引诱而远离圣道，以至于像那些狂热之徒的幻想一样，以为圣洗礼只是一种外表的记号。
最后，我们还必须知道，洗礼表明了什么，以及神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一种外表的记号和仪式，作为我们初次加入教会的圣礼。这项仪式是这样的：有人将我们放在水中，水淹没我们，然后又将我们拉出来。[128]浸在水中，又从水中出来，表示洗礼的能力和效果，就是老亚当的死亡和新人复活的意思。这事是天天行的，因为基督徒的生活应是天天的洗礼，是每日都要实践的。真的，我们必须不断清除老亚当的恶习，使新人的样式在我们的生活里显现出来。然而，老亚当（旧人）是谁呢？就是我们从亚当身上继承下来的：发怒、怀恨、嫉妒、不贞、贪婪、懒惰、自满，是的，甚至不信。现在我们要进入基督的国度，这些事就该逐日减少，使我们越来越和平、忍耐和谦逊，并要不断地除去本性中的邪恶和不善。
这便是基督徒对洗礼的正确使用了。若不发生生活上的改变，反而是旧人得势，且越发地壮大，那就不叫正确使用，而是反对洗礼了。那些不认识基督的人，想成为义人是难得很。如俗语讲的：“未制止的恶，越久越坏。”例如：种种的恶习都不是一天养成，而是从少年时代开始，且每况愈下的。哪里有天生的恶人，难道不都是由于俗世所染，慢慢地变得不单纯，并且具有种种败德的？
老亚当（旧人）的本性若不因洗礼的力量而被阻止与压制，便会横行无忌。然而我们成了基督徒后，旧人便天天软弱，终至完全毁灭。这便是浸入洗礼的意义，又日日从中现出。所以这外表的记号就有了深刻的内涵。何处有信心、有果实，何处的洗礼就不是空虚的象征；反之，若信不存在，那么洗礼就只是外表的记号了。
就洗礼的效力和意义而言，它同时还包含了第三圣礼——告解礼[129]。因为所谓告解，就是要将旧人击倒，使人踏入新生的意思。你若悔改，便靠洗礼的力量行事、为人，因为洗礼不仅宣告新生活，而且还创造、促进新的生命。在洗礼中，我们获得了恩典、圣灵和能力，使我们能够抑制旧人，让新人生长，日渐壮大。
因此，洗礼是长存的。即使我们离了真道，犯了罪，还是能回到洗礼中，再次将旧人压下去。不过，我们不必再浸水，因为就是浸一百次，还是一个洗礼。它的效力和意义是长存的。如此，告解不过是回头再进入效力中罢了：我们从前已经开始，后来却放弃了；现在我们要重新开始，向新生活进发。
我说这些，是为了更正一种传播已久的错误观念，就是洗礼是过去的事，我们若在其后犯罪，想靠洗礼的功效是没有用的，原因是我们不看别的，光看那已举行过的外表的仪式。其实，这倒是要归咎于圣耶柔米[130]，因为他曾经说过：“悔改是第二块救生板，[131]是船沉了之后我们藉之而渡过彼岸的；同时，我们踏上去，就能浮到教会这边来。”这种说法降低了洗礼的价值，因此对我们就不再有用了。而且，这种说法本来就不正确，因为这船不是我们自己的，而是神制定的，故此不会毁坏。但是我们可能会滑倒，跌到外面去。若有人真的跌入海里，就当立刻向船游去，抓紧它，直至再度进入船中，继续前进，如从前一样。
由此可见，洗礼是多么崇高、完美的事：它将我们从魔鬼的齿缝中释放出来，使我们成为神的所有物；又清除我们的罪恶，使我们里面的新人日日成长，直至我们脱离这种惨况，进入永远的荣耀为止。
因此，愿每个人都视洗礼为日用饮食，是我们时时需要的。愿我们随时随地因信而活，结出果子来，好叫老我得压制，新我得成长。因为我们既然受洗成为基督徒，就将活出基督徒的样子来。若有人中途跌落，就当再回来。正如我们在神的施恩宝座[132]前求恩典一样：虽然我们不断犯罪，他还是不离弃我们，不拒绝我们再次来到他的面前；他的一切珍宝、礼物，还是愿意赐给我们。所以，我们在洗礼中只要领受过一次赦免，这赦免的恩典便在我们的一生中，即我们为老亚当所困扰的时日里，日日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