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西方美育思想史论集:探讨人性零落与自我丧失

西方美育思想史论集:探讨人性零落与自我丧失

时间:2023-08-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十年后的一次学术会议中,赫伯特·里德指出,这种由成年人对儿童的冷漠与规训所造成的儿童心中的自我怀疑,实为破坏儿童“自然生长力”[8]的毁灭性因素。于是,孕育于人性内部、可以普遍立法的真正的道德,在这个原子化社会中也失去了它的根基,取而代之的是根据利益建构出来的、由外界强加于人的伪道德,这也意味着自我反思将沦为一种利益的权衡。

西方美育思想史论集:探讨人性零落与自我丧失

人性的碎片化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究竟是什么使得原本天真灵敏的儿童成长为机械迟钝的成年人呢?为了从源头上遏制住人性的分裂,从而培养出具有完整自由的人性的全新一代,赫伯特·里德将儿童作为他的观察对象与预设的美育实践对象。

儿童人性的分裂首先源自于父母。在赫伯特·里德看来,儿童虽爱其父母,却亦对他们心存畏惧。在传统的抚养儿童的方法中,鲜有父母愿意倾听与理解儿童,并顺应儿童的天性来耐心引导他们从善如流,大部分的父母往往仅站在成年人的立场上对儿童进行规训,“以一种‘唯恐犯罪’的道德取代了自然的善”[4]。于是,儿童心中的某一部分逐渐与其父母同化,成为他内心的父母(parents in him),而这一部分心理无疑是同其原始的愿望自我(wish-self)相异的。这种“把父母转变为内心的最高法院”[5]的举措一方面可以帮助儿童逃避外界或者说成年人的世界带来的挫败,“因为一旦他以自己原始个人主义的本能来反对外在的世界时,他便会感到挫折”,“就是受到外界严酷而又敌对的父母的攻击”[6];但是另一方面,“儿童变成自己的尊长,以便控制本能,因为如予以自由则会使他陷入挫折的痛苦中,内在化的父母即在于拯救他不受到外界父母的责罚。但是内在化的父母或超我,本身即建立于最原始的侵略倾向之上,因而也成为同样畏惧和内在危险的本源”[7]。这即是说,在儿童的成长过程中,在父母简单粗暴的规训之下(当儿童进入学校接受教育之后,还将受到老师或其他成年人的规训),成年人的“我”成了理想的自我,而儿童原本的天性反倒成了自身的他者。长此以往,纯真与灵性逐渐消陨,而儿童终于泯然“众人”,被同化成了社会中机械、钝滞的一粒原子。在十年后的一次学术会议中,赫伯特·里德指出,这种由成年人对儿童的冷漠与规训所造成的儿童心中的自我怀疑,实为破坏儿童“自然生长力”[8]的毁灭性因素。他引用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的诗作《病玫瑰》中的比喻,将这种毁灭性因素比作了最终摧毁玫瑰的“在黑夜里,在暴风雨中盘旋的看不见的虫”,而他的美育理论即旨在从源头上遏制这虽常被人们忽视却足以造成毁灭性结果的看不见的虫。

除此之外,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为社会带来了各种短平快的效益,于是科学理性与工具理性愈发大行其道。相应的,在学校的教育体系中,传授事实性的知识(factualknowledge)成为教育的重心,而综合性的知识(integrated knowledge)则被疏散到了边缘的位置。在技术革命前的教育或者说经典教育赖以为基础的七门文科中,只有算术和几何学幸存了下来。尽管当下的学校仍然向学生教授语法,但这种语法课程亦已丧失其原本的语言学本质;修辞学与辩证法则从课程体系中彻底消失;而音乐与天文学虽则仍然出现在课程表上,却早已沦落为选修课程。[9]我们可以发现,这种学校课程的调整与教育体系的现状,实则意味着一种对儿童感受力及表达形式的培养的双重忽视。

我们时常有这样的体验,似乎对某事物有一些想法,但当要开口论说的时候却又说不清楚,于是我们会自嘲道:“我心里都清楚但就是说不出来”,其实不然,除乔姆斯基所说的那种由于语言的心理层面与表达层面之间存在落差、无法重合因而难以说尽心中所想的情况之外,很多时候,这种“说不出”是源于一种质料的空虚与形式的匮乏,即感受力的缺失与表现形式的匮乏,而教育体系的调整无疑加剧了这种缺失与匮乏。于是,当人们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时,实则意味着他们对自身并未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即无法充分了解自己。久而久之,他们对“自我”的认识将愈发模糊,这种“自我”将逐渐成为一个虚空的能指,被各种社会意识形态轻易改写。(www.daowen.com)

由于人们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同时他们灵敏的感受力又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地被打压与削弱,于是,利普斯(Lipps)所说的那种移情作用(Empathy,Einfuhlung),即观者发现了观看对象中的感觉因素并将自己的情意与之同化的能力,亦无法运作,一种共情感在此处是缺场的。人们成了缺乏有机联系的原子化的个体,除了用法律让他们在竞争中共处外别无他法,否则这些个体间的关系便沦为霍布斯所说的那种“狼与狼的关系”。

教育体系对儿童感受力及表达形式培养的忽视,将最终导致反思能力的沦落。反思意味着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与某个为自己所认可、遵循的道德标准作比较,从而对自己产生一番全新的审视并继而对自己此后的行为作出调整。但是由于人们对自己及他人都缺乏充分的了解,人与人之间有机地相互联结的纽带亦随之断裂。于是,孕育于人性内部、可以普遍立法的真正的道德,在这个原子化社会中也失去了它的根基,取而代之的是根据利益建构出来的、由外界强加于人的伪道德,这也意味着自我反思将沦为一种利益的权衡。所以,人们可以对发生在别处的战火纷飞无动于衷,他们无法对身受战乱之苦的民众产生一种共情与怜悯,更无法想到这样的苦难随时有可能降临在自己头上。在伪道德的支撑之下,他们可以为了追逐个人利益的最大化而毫不犹豫地发起不义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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