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童年无人为伴
第一节 寂寞童年无人为伴
一切卓越都以孤独为前提。
——可可·香奈儿
“我是香奈儿，我就是时尚。”如此霸气十足的表述，正是对可可·香奈儿特立独行性格的最好诠释。对于这样一位和戴高乐、毕加索一起，并称为“20世纪法国最具影响的三大国际性人物”的女性，这样一位在《时代》（TIME）杂志评选的“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100人”当中唯一上榜的时装设计师，人们自然而然地想要去探寻她成长的经历。她究竟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她接受了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她是怎样踏入时尚王国，并最终成为一时无两的时尚女王？
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香奈儿既没有显赫的出身，也没有接受过特别良好的教育，她的家庭甚至都称不上美满幸福。和今天在父母长辈的呵护下成长的青少年朋友们相比，香奈儿在童年时代过了一段黯淡孤寂的日子。
1883年8月19日，在索缪（Saumur），法国中部卢瓦尔河谷区域的这座不知名的城市里，香奈儿呱呱坠地。她的父亲阿尔贝是一个来自塞文山的小货郎，整天走街串巷推销一些针头线脑和针织品，因为相貌英俊、见识颇多且能说会道，很受姑娘们的欢迎，香奈儿的母亲让娜，一个奥弗涅山区的农家少女，就是这样悄悄爱上了这个仿佛无所不知的小货郎阿尔贝。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山村少女中，让娜的美丽、善良、淳朴同样吸引了阿尔贝的注意，他也十分喜欢这个总是躲在人群中偷看他的少女，于是，他总是悄悄把一些别致的小玩意儿送给让娜，总是给让娜讲很多他道听途说的趣闻轶事。
就这样，两个年轻人相爱了。不过，山里人并不喜欢这种走街串巷、油嘴滑舌的小货郎，在他们眼中，要论过日子，这种人远远比不上脚踏实地的山里人实在可靠。也有人这样告诫过让娜，但是，恋爱中的人常常被爱情遮住了双眼，这样的话对让娜无疑没有起任何作用。更何况，阿尔贝所描绘的外面的世界令让娜心向往之，这个十几岁还从未走出过大山的少女一心想要看看巴黎有多么繁华，巴黎女人有多么时尚。她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活，一心想要过与现在不一样的日子，至于这“不一样”究竟有着怎样的不同，她心里也并不清楚。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带着对未来的朦胧憧憬，让娜抛下父母双亲，抛下兄弟姐妹，义无反顾地跟着阿尔贝远走他乡。
一路奔波，让娜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而巴黎，却还在未知的遥远的前方。外面的一切确实令让娜觉得新鲜有趣，但是，当陌生带来的新鲜感渐渐退却后，对家的思念总是最令人伤怀的。让娜也不例外，当她发现和阿尔贝在一起的生活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而外面的世界也并非如货郎描述的那般精彩时，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让她多少有些后悔自己离家出走的莽撞行为。可是，她已经做出令家庭蒙羞的事情，现在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又怎么有脸面回去见父老乡亲呢？何况，家乡在哪里，她这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乡村少女根本一无所知啊！
可怜的让娜，身无分文，又没有一技之长，她除了依靠她的爱人，那个信誓旦旦要娶她、让她过上好日子然后衣锦还乡的小货郎，又能怎么样呢？和大多数女人一样，让娜认命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没有理由责怪任何人，唯有寄希望于她的小货郎，希望他能实现他的诺言。可是她的阿尔贝，那个除了一副货担和一张巧嘴外一无所有的货郎，同样也负担不起一个家庭的重担，他只会挑着货担四处游走，以假装的忙碌来逃避责任的逼迫。
就是在这样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情况下，香奈儿的姐姐朱莉以及香奈儿相继出生。官方的户籍证明显示，香奈儿出生于索缪的一家修女主持的救济院里。香奈儿后来告诉记者说：“我父亲当时不在。我母亲，这个可怜的女人不得不四处找他。这是个伤心的故事，而且令人心烦——我都听过多少遍了。”香奈儿说得好像满不在乎，可是我们想象一下：一个女人，身无分文又举目无亲，当她要生产的时候，她所能依赖的人，除了自己的丈夫，还能有谁呢？可是，这个丈夫偏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样的情形就发生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即使性格独立坚强如香奈儿，恐怕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不免黯然吧！
幸运的是，在寻找逃避责任的丈夫的路上，香奈儿的母亲让娜遇到了一些好心人。因为那时候女人们习惯穿着宽大的长裙，也因为让娜怀孕期间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所以人们没有看出让娜是一个孕妇，都以为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只是生病。所以，他们把她带回家，并请来了医生。医生很快给让娜检查了一番，然后告诉人们，这位夫人没有生病，她只是要生孩子了。
好心的人们得知即将生产的让娜要去寻找丈夫，纷纷劝慰她说，身体要紧，明天再去找丈夫也不迟。他们把让娜送到一家救济院，就在那里，让娜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女儿——香奈儿。香奈儿接受洗礼的时候，她的父母都没有参加，大家对她的出生表现得都很平淡，既没有兴趣知道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爱护之情。只有一名修女为加布里埃·香奈儿祈祷：愿亲爱的主与你同在。
所幸的是，当香奈儿默默地长到15个月大的时候，她的父母终于补办了结婚手续，并于1884年11月举行了婚礼，香奈儿总算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虽然她是一个私生女，虽然生活艰难，但令人欣慰的是她的母亲始终没有抛弃她。这个柔弱的女人就像一棵风中的小草，沉默却坚韧，每一场狂风都会让你觉得它将被连根拔起，可是当狂风过后你却发现，它正慢慢地舒展身躯。可以说，香奈儿坚强、不服输的性格多少受到了她母亲的影响。
由于父亲阿尔贝的职业特点（如果货郎也算一种职业的话），香奈儿一家基本上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就像是游牧民族逐水而居一样，阿尔贝的货担挑到哪里，他们一家就搬到哪里。货郎的收入本就微薄，可是除了供养一家人，风流的阿尔贝居然还有了一个情人，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想而知香奈儿一家生活有多么拮据！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885年，香奈儿一家回到了她母亲让娜的故乡奥弗涅，一家人才终于过上了几年相对安稳的日子。
尽管奥弗涅不乏亲人，也有和香奈儿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但是年幼的香奈儿却没有朋友，她总是一个人，在一个墓园里流连忘返。今天的一些孩子可能也喜欢偶尔躲在一个隐身处，在那里独自玩耍和遐想，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墓地绝对不是一个理想的去处，那个无声世界的寂静清冷显然并不符合孩子们爱热闹的天性。但是对于只有五六岁的香奈儿而言，这个只有“地下居民”的秘密花园的的确确就是她一个人的王国，而她就是这里的女王。她把自己最喜欢的娃娃带到墓园，她向那些死去的人诉说烦恼。哭也好，笑也好，她都是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是的，孤独，很多人都无法忍受孤独的侵袭，但是显然，香奈儿不同，她说：“我喜欢孤独，孤独锻炼了我的性格，使我拥有了暴躁、冷酷而傲慢的灵魂和强健的身体。我的一生，是一个孤独女人的故事——这通常是一场悲剧。”但是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相信香奈儿女士依然会选择这样一场孤独的“悲剧”，而不愿自己的人生按照那种结婚生子的庸碌程序走向所谓的大团圆结局，因为那样，她将在事业上一事无成，更不用说开创一个时尚王国。
正因为香奈儿从小就是一个能够享受孤独的人，所以，这种独特的品格注定了她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正如香奈儿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切卓越都以孤独为前提。”灵感在孤独中产生，创造在孤独中萌发，思想在孤独中闪烁，有了孤独，才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只有真正懂得享受孤独的人，才能拥有真实的自我。孤独对于可可·香奈儿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乐趣，一种不同于和朋友在一起谈笑的乐趣。孤独的时候，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必顾虑他人的眼神。这样一份自在，足以令她身心彻底放松。而对于从小就和兄弟姐妹挤在一间小小公寓中、几乎没有自己空间的香奈儿来说，这份彻底的放松，是一种多么难得的享受啊，这已是孤独所给予她的最好的礼物了。
除了身心的放松，孤独还让香奈儿学会了独立思考，学会了倾听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当一个人沉浸于孤独中的时候，没有喧闹的杂事打扰你的思绪，也不会因一时的冲动而留下遗憾和悔恨；孤独能让你平和地思考，冷静地聆听自己的心声。长大以后，独掌一个时尚王国的香奈儿依旧是我行我素，认定了的事情就去做，而很少去听、去留意别人说什么，这大概就是孤独让她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正是心事无人听的寂寞经历，给她的性格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她之所以独立，是因为她从小习惯了凡事依靠自己；她之所以有主见、爱思考，是因为她只能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是孤独，让香奈儿变得坚强自信；是孤独，让香奈儿认清了生命中最想要的东西。
人们普遍认为香奈儿的童年是不幸的，的确，和我们大多数青少年朋友相比，她没有长辈的呵护，没有父母的关注，没有朋友的陪伴，她的童年的确和我们的幸福童年没办法比较。但是，不同于那些被不幸打倒、从此一蹶不振的人，种种不幸福于香奈儿而言却仿佛是一所学校，她在其中学习、成长，变得坚强，获取营养，以滋养自己以后的人生。她于不幸之上构建了自己的王国，正如后来她突破重重阻碍，独自打造自己的时尚帝国一样。如果香奈儿真的有一个非常幸福的童年，那么很有可能，奥弗涅山区多了一名勤劳的主妇，而时尚帝国少了一位叱咤风云的女王。
“当我看到童年的幸福给人们带来了多少羁绊时，我便不再为经历过的不幸感到痛苦。”也许香奈儿的话能够给我们一些启示，那就是别让幸福消磨我们的意志，也别让不幸打败我们的信心，凡事靠自己，只要你真正地付出努力，就能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这是可可·香奈儿从小就懂的道理，她所开创的品牌能够历经数十年而不衰，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