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实血液的循环运动的首要前提
为了避免有人说我们空谈，仅凭几个毫无根据的特殊结论，没有充分前提就想革新。我们提供三个论点以确证我们的观点，我相信一旦我陈述了这些论点，有人会不由自主地赞同我的观点，因为事实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清楚明了的。第一，——通过心脏的活动，血液永不间断地由腔静脉被运往动脉，其流量之大仅靠消化不足以补充，因此血液必须快速地通过心脏这一器官；第二，——血液在动脉搏动作用下被运往身体的各个部位，如同一条连续、平稳、永不间断的溪流，且流量远远大于体内仅供营养之需求，或者说大于整个流体所能提供的量；第三，——静脉以同样方式不断由身体各部位将血液运回心脏。这些论点的证实，我相信可以清楚地表明血液是循环的、回旋流动的、不断被推进然后又重新返回，即由心脏到体内各部末梢血管，又从那里回到心脏，因此它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一种循环运动。
通过实验或推测，我们假定心脏左心室在舒张时容纳的血液可能为两盎司、三盎司或一个半盎司——在死亡的动物体内我发现最多只能有两盎司。我们再推测一下心脏在收缩时所容纳的血液比舒张时减少了多少；每一次收缩时射入主动脉的量又是多少；——人们都承认在心脏收缩期射出了部分血液，其必然结果已在第三章中加以说明，瓣膜的结构特点更加充分地证实了这一事实；也许下面的假设更接近事实，心脏每次收缩时，将所含血量的1/4，1/5，1/6或1/8输入动脉，即输入动脉的量可能是半盎司、或三个特拉姆，或是一个特拉姆的血液；这些数量的血液由于血管根部瓣膜的存在而不会重新返回心室。目前发现，在半个小时内，心脏可能已跳动了1000次，在有些情况下甚至是2000次、3000次或4000次。心脏射出血液的特拉姆数与搏动的次数相乘，因而我们得到1000个半盎司，1000个三特拉姆，或相同方式成倍增加的血液量。令人吃惊的是，事实上在每种情况下体内都含有更大量的血液！同样，经推测在绵羊或狗体内心脏每次收缩只放出一克多的血量，那么半个小时内就会有1000克，或者说有三磅半的血液由心脏射入主动脉；然而实际上两种动物体内所含的血量都不超过四磅，这一事实我已在以绵羊为材料的实验中加以证实。
因此，基于上述推断，以假定的血流量作为推理的根据，我们可以看出全身血液是如何通过心脏由静脉流到动脉、并以相同方式流经肺部的。
但是应当指出不可能在半小时内完成全部循环过程，也许要一小时，甚至一天才能完成。关于每次心脏搏动排出的实际血流量，以及何种情况下与普通流量的一些差异，我将在以后根据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无数次观察思考着重总结。
我了解得十分清楚并要在这里公之于众的是，血液在某些时刻流量较大，而另一些时刻则较小，一个循环的完成也时快时慢，受个体的体质、年龄、外界和体内的环境条件，或如睡眠、休息、食物、体育锻炼及心境等自然和非自然因素的影响，而实际上，即使只有最可能小的血流量在每次搏动时通过心脏和肺，也会有大大超出食物摄入所能提供的流体量进入动脉管和全身各部；简而言之，血液运动的维持除了循环运动的方式外别无选择。
实际上，这一事实本身已清晰地为我们展示了活体动物解剖中所发生的情况；用不着分割大动脉，只需用很小的分支来观察（如盖伦在人体中所证实的那样），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全身的血液（无论是动脉的或是静脉的）都会流尽，屠夫们很清楚这一事实并且可为此作证；因为，将一头牛的喉管割断并将颈部血管剖开时，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全身所有的血管中的血液都被排空——全身的血液都流走了。在人体截肢手术和肿瘤摘除术中也偶尔发生类似情况。
如果有人说在屠宰场宰杀动物或截肢手术中，血液从动脉和静脉中均匀流出，只是偶尔出现静脉中流出血量多于动脉中的情况，这一点并不与我们的观点相冲突。而实际上，与这句话相反的情况倒是事实；静脉实质上呈塌陷状，无推动血流的动力，且由于瓣膜的阻碍作用只放出极少量的血液（我将立刻展示这一现象）；而动脉中则存在着足够的能量和冲击力，血液在其中好像在注射器的推动下运动。这样在不触动静脉的情况下实验更容易实施了，只需割开一只绵羊或一条狗的颈部动脉，就可以看到全身的血液是带着多大的能量、以多大流量和速度从包括静脉管的身体中排空的。然而动脉只能通过心脏接纳来自静脉的血液，这一点我们早已观察到了；因此如果将主动脉在心脏的基部结扎，并剖开颈动脉和其他动脉，此时，不难发现动脉已排空而静脉则充盈着血液，对此谁都不会感到惊奇。
为什么在我们的解剖实验中常常发现大量血液存在于静脉而动脉中血量却极少？为什么右心室中血量极多，而左心室中极少？这也可能就是使古人认为动脉（就像它们的名称所喻示的）在一个动物的生命过程中除了含有元气别无他物的原因吧。现在上述问题的原因已经清楚了。产生差异的真正原因可能是这样的：由于没有不经过心脏和肺直达动脉的血管，当一个动物停止呼吸并且肺部停止运动时，肺动脉中的血液无法再进入肺静脉，因而也就无法再进入心脏的左心室；就像我们在胚胎中曾观察到的，由于肺部不运动和其微孔的开闭而导致血液运送受阻。但是心脏并未在肺停止运动就停止了活动，而是继续存活并搏动一段时间，左心室和动脉继续将血液输送到全身各部和静脉管中；最终心脏不再从肺接纳血液，它们很快就用完了剩余的血液而左心室也空了。这一事实也能证实我们的观点，不论事实如何呈现出差异都只能归因于我们刚刚所作出的假设。
并且由此可见，在出血时动脉搏动越是频繁有力，机体排空血液的速度就会越快。同样，在晕厥和惊恐状态下心脏跳动越来越迟缓和微弱时，出血现象会渐渐减少直至消失。
从上述实例中还可以看出，在动物体已死亡、心脏停止跳动之后，无论是剖开颈部或腿部的动脉和静脉都不可能得到多于一半的血液。屠夫如果在打昏牛直到心脏停止跳动之前忘记了割开喉管和颈部脉管，就不会有效地从这头牲畜上取血。
最后，我们开始怀疑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提出关于动静脉网络交叉的意义，其位置和作用方式以及其目的是什么的问题。现在我准备探索这个问题。